徐太后上了些年纪，但保养得不错，加之年轻时候她习武，身子骨本就比寻常人更强健一些。
早年间上战场厮杀，虽然受过一些伤，但是都不足以致命，更没有留下什么旧疾病根。
后来入了宫做皇后，其实反倒养出不少的富贵命，在宫里的时候，也没少吃药。
反而是这十年搬到大相国寺颐养，说不好是因为远离了朝堂的勾心斗角，眼不见心不烦，还是因为在此地更清净也更自得，心情好了，身体就跟着好起来，亦或者是，她自个儿在寝宫前开辟出一小块儿的菜地，每日伺弄着那些，不至于劳累，但动一动，强身健体，反倒有益于她身体健朗。
所以主持之前说她凤体安康，倒真不是宽傅玉和傅孤寒心的虚话，徐太后到了六十多的年纪，是真的凤体安康，硬朗的很啊。
主持进门时，她正给菜地上浇水。
小宫女远远瞧见主持进门，笑着叫了声太后。
徐太后才罢手，小宫女递了干净帕子上来，她擦过手的工夫，主持就已经走近了。
不怒自威的仪容风范，也是刻在徐太后骨子里的。
哪怕她不着华服，不饰妆点，也是端方华贵，无人可比的凤仪万千。
这些年她住在大相国寺，主持是不与她见宫中礼的。
那头主持双手合十，徐太后已经在贵妃榻上坐了下去。
她歪靠着，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摆手叫主持也坐：“我前些日子弄了些香菜根，今儿长出来不少，午饭时候来剪些叶，添进去，给玉儿和孤寒尝一尝。”
主持侧目去看，那孤零零的几根，能尝出什么来。
要紧的，是徐太后这话。
她一句不提柳焕颜。
主持想了想：“长公主的签贵在平和，王爷有福，中了个上上大吉，郡主身子不适，大概是不想来取签，您知道的，她前些日……”
“儿孙自有儿孙福。”徐太后没叫他说那些糟心事，“寿安不想抽就不抽吧，左右她经历一遭，早晚会看破参悟的。”
主持又说是：“至于那一位——”
徐太后才动了动眉心：“她抽了？”
“起先是不肯的，大概是怕中的签不好，您不喜欢。”主持丝毫也不替柳焕颜隐瞒，“贫僧瞧着，王爷是真护着那位。”
徐太后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当眼珠子一样，可不是护着紧，没名没分就住进了摄政王府去，阖府上下拿她当王妃敬着，不都是我这好儿子干的好事。”
她这么说也没错，她是嫡母，先帝留下的一众儿女，自然都是她的儿女。
主持笑笑没说话。
徐太后心里还是有气的。
尤其是知道傅孤寒和傅玉今日为什么来，她心里的气就更不顺。
主持也是多少年没见过她这么赌着一口气，甚至是去同晚辈们置气了。
“她的签你怎么说？”
“是个，奇怪的签。”
徐太后凤眸一凛：“怪在何处？”
“她原该是个天煞孤星，克父母双亲，克兄弟亲族，累家族，累亲眷，夫亡子散，这辈子都不得享天伦，如俗世浮萍，飘零着，无可倚，无所靠。”
主持此话一出口，徐太后的脸色早是黑透了的难看。
她冷嗤：“然后呢？”
“她命中本不该有贵人助她渡劫，逢凶化吉的，却不知何故，如今竟又是个大富大贵的……”
徐太后和主持十几年的交情了，这十年她住在大相国寺，二人更是无话不谈。
见他这样吞吞吐吐起来，徐太后眉心愈发凛冽起来：“大富大贵的，什么命？”
“凤格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