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不是周清儒太敢说。
而是他始终都觉得，傅孤寒并非是外界传言中那样。
很多时候看人看事，不能只去看表面。
傅孤寒或许总是冷着一张脸，可是他的那颗心，却绝不是冷的。
掌政近七年时间，能够把朝堂打理的井井有条，肃清朝野上下的贪渎风气，这难道不是傅孤寒的功劳吗？
帝王权衡，制衡有方，事实上那些事，傅孤寒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至少他没有霍乱朝纲，甚至比永安帝当年做的还要更好些。
何况从一开始就是永安帝捧着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来的，不是他自己谋划算计得来。
所以到如今这个情形，外面传言也很多，朝中也有人议论起来，无非是觉得，也许傅知远本身是根本就没有做错任何事的，这都是傅孤寒借机要除掉东宫而已。
废王谋逆，这种谋逆造反的案子，哪个皇帝都断断不会容忍。
只要是牵涉其中，即便是可能证据不足，天子疑心甚重，况且又是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要把东宫牵扯其中，说傅知远和废王狼狈为奸，太容易了。
谁让那位太子殿下近来实在是不大规矩呢？
一反常态，荒唐事做的多了，总让人格外生出疑心来。
这所有的事情放在一块儿，便是说他参与了谋逆，也无不可。
到时候傅孤寒煽风点火，再找来一些栽赃嫁祸的所谓证据，摆去永安帝面前，谋逆的事，永安帝天生就会信一些。
这次叛乱，几乎可以说全靠傅孤寒坐镇，一力平叛。
在这件事上，永安帝或许会起疑，会考虑他是不是趁机打压太子，要太子万劫不复。
但是那些都抵不过摆在眼前的“证据”。
然而周清儒，从没有一刻这样想过。
那绝不是傅孤寒会做的事，他不屑于如此，也不会对东宫出手。
内忧多会导致外患。
傅孤寒用了七年的时间才平定边境，重铸防线，怎么可能自己亲手去打破这样的盛世局面？
打从一开始，傅孤寒就只是想要一个太平盛世，而非是他傅孤寒一人的天下江山。
别人看不懂，以周清儒的眼力与才华，却早早看明白。
所以他不怕。
周清儒面色还是平淡如水，瞧不见半分波澜起伏。
他侧目望向傅孤寒：“王爷幽闭东宫，一定是事出有因，既然不说，也自有王爷的原因，等到时机成熟，王爷自会告朝臣知晓。眼下臣是为什么登门拜访，王爷也猜得到，如若不然，王爷也不会单放了臣一人入府来回话。”
话虽然是这样说，真的开了口，周清儒其实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应该要说些什么呢？
说无论傅知远做过什么，都和周芳毫无关系吗？
周芳只是东宫女眷，一向也不得傅知远宠爱，敬重或许有，爱意却是半点也无。
这话说来是有可信度，但……
出嫁从夫，这道理亘古不变。
东宫没有出事的时候，哪怕他与东宫摘的一干二净，周芳也确确实实是东宫侧妃，享尽荣华富贵。
现在东宫才刚刚有了要坏事的苗头，他跳出来说他女儿无辜且清白，这道理放在哪里都是行不通的。
只是傅孤寒既然让他进门，也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的……
周清儒思来想去，到底还是坚定了心里的念头和想法，沉着声音叫王爷：“元娘……臣是说周侧妃，臣不敢说她身在东宫，处处无辜，事事清白，出嫁从夫的道理臣比天下人都清楚明白。臣只是想斗胆请问王爷，不论东宫究竟出了什么样的事，是不是……是不是一定殃及东宫女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