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可笑呢？
他挟持天子？
人到了最后关头，还是不肯放弃啊。
不过也对。
傅延君放弃了一切，走了最后这一步，今天不能成事，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要他放下武器，跪地就缚，无论怎么看，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傅孤寒眉心沉了沉：“我还肯叫你一声皇叔，有些事情，皇叔不是想让我现在说出来，于你对峙一番吧？”
傅延君嗤笑。
其实到现在，做什么抗争，确实都是没用的了。
他的确是败了。
用兵，本非他之所长。
他要谋逆造反，起初也不是真的打算举兵北上，一路打上皇城京师。
否则代州节制权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交还给皇帝。
傅孤寒说得对，他是为了诛心的。
朝中纷争，世家内斗，这些都没能拖垮傅孤寒。
顾氏那里又频频失手——傅知远没能毒杀皇帝，更没能借此事处死傅孤寒，实际上那时候，他就应该暂且收手。
可惜摊子铺开了，铺的太大了，他也不愿意收手。
这一停，又不知道要再等多少年。
他上了年纪，已经不是二十几岁时候的意气风发，等不了十年二十年了。
傅孤寒是他最大的敌手。
他本来想，傅知远争气点，真的上了位，到时候要对付一个傅知远，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处。
可惜。
实在是可惜了。
是天不佑他。
·
未动一兵一卒，傅延君的这场谋逆之举，更像是一场闹剧。
不战而降。
跟着他兴兵起事的那些人，自有处置发落。
宣华门一开，只有傅延君一人进得宫中来。
禁军上前拿了人，捆缚起来，跟在傅孤寒身后，一路入了清宁殿中。
宣华门发生的一切，永安帝都知道，看他没有打算出面的。
眼下傅延君跪在清宁殿中，永安帝怒色满面：“你如何对得起文宗疼爱？大逆不道，竟然兴兵造反！”
傅延君有些诧异的望向傅孤寒。
傅孤寒深吸了口气，也没说话。
永安帝并没有去看傅孤寒。
事情至此，他又开始心虚起来。
傅孤寒想了想，才回话：“皇上，此案与东宫，也有牵涉。”
永安帝皱了眉头：“什么意思？你是说太子与晋王合谋吗？”
“皇上若想亲自过问，臣慢慢回与皇上听，或是皇上不想过问，臣带了人回王府，审问处置，再写了结案陈词送来给皇上，皇上看过，有什么疑惑之处，臣再入宫面圣。”
永安帝是想连他一并除掉的。
是傅延君没给他这个机会。
傅孤寒又不傻。
永安帝这会儿巴不得他赶紧走。
反正谋逆的事情尘埃落定，他想过问这些吗？
如果放在二十年前，他一定不会假任何人之手，非要把其中的来龙去脉亲自弄个清楚不可。
但是现在，他一点儿也不想。
是以他摆手：“你带人去，别把人弄死了，有很多事，事后少不了朕还要问他！”
这是对他不放心，又不得不委他重任。
傅孤寒抬了眼皮，看上去一眼，只是匆匆一眼就收回视线。
曾几何时，他是极喜欢这个兄长的。
谦谦君子，贤德温著。
傅孤寒连礼数都没全，冷着声音应了一句是，再去看傅延君，神色要复杂的多。
傅延君咬了咬牙。
永安帝，他真是不太配。
先帝终究是个糊涂的混账东西。
若非他的出身，那把龙椅，早该是他的。
这天下，这朝堂，也不会弄得如今这样。
乌烟瘴气的其实也不是朝廷，是永安帝一个人而已。
傅延君眼底的不屑一个劲儿的溢出来，站直了身子：“文宗该为有你这样的子孙而感到羞耻，绝非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