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希到顾氏面前把柳焕颜给告了。
这听起来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一个目中无人，不听主子指派的奴才，几次三番当众顶撞，那就是以奴欺主。
结果挨了主子的打，非但不肯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还要跑到当家主母那里去告上一状。
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可就是这么滑稽的事儿，顾氏非但没有责罚阿希不守本分，反而让范妈妈带着人到蘅芜苑去传了柳焕颜到上房院去问话。
那架势哪里像是要问话，简直比京兆府升堂问案的周子平还气势十足，倒像是捉拿犯人的。
顾氏最有意思的是，她早早的让人把太师椅搬出来，就放在廊下。
她坐在那儿，根本就没打算让柳焕颜进屋里说话。
柳焕颜低啧了一声，才缓步上前去。
阿希脸颊是红肿的，眼眶也是红的，显然是刚哭过两场，委屈巴巴的站在顾氏身旁，见柳焕颜过来，还装模作样的缩了下肩膀，越发的往顾氏身侧躲了躲。
这么好的演技，她应该登台唱戏去，说不定还能唱红了，好过在将军府里当个使唤丫头，实在埋没了才华。
顾氏黑着脸，没有了前几日的和善笑容：“元娘，你可知错？”
前些天一口一个大姑娘，当着柳将军的面儿更是姑娘姑娘的称呼她，像极了顾氏还做姨娘的时候。
后来把柳将军给惹生气了，生的却是她的气，顾氏笑呵呵的改了口叫元娘，委实是把她给恶心坏了。
好在母亲还在的时候，都是叫颜儿的。
若母亲当初也是叫元娘，她怕不是听顾氏叫上一句就要当场吐出来。
顾氏的口吻和语气，已经是端足了当家主母的气势，要做个长辈来教训她这个不懂事的晚辈了。
柳焕颜再没上前：“夫人有事儿？”
她这种态度越发气着了顾氏，想要发火，又生生忍住，抬手一指阿希：“元娘，这是你打的吗？”
柳焕颜甚至都没有去看阿希，点头说是。
“将军府上上下下，宽厚待人，从来也不苛待下人，这你是知道的！”顾氏横眉，“便是从前你在家的时候，也一直是这样，你现在是在哪里学来的坏毛病，动辄打骂伺候你的丫头？阿希既然跟了你去蘅芜苑，贴身服侍你，你本该带她更加宽和，怎么反而这样不容人！她算是你身边的大丫头，你打了她，这样不给她留脸面，叫她以后怎么约束你蘅芜苑中的小丫头？简直是太胡闹了！”
听听，柳焕颜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这么可笑的话。
不过是个丫头，谁家的深宅大院里没有教训奴才丫头的事儿？
真是值得她拿来小题大做。
柳焕颜啧声咂舌，那一下子声音特别的大，嘲弄的意思再没那么明显。
顾氏明显变了脸色：“元娘，你是不服气吗？”
“夫人，那要是做奴才的以奴欺主，又怎么说呢？”
“你是说阿希欺负你这个主子姑娘？”顾氏眯了眼，“要真是这样，很该立时打发她出府去，范妈妈，你去蘅芜苑，把蘅芜苑的丫头都叫到我这儿来，我要仔细问话！”
“夫人不必了。”柳焕颜笑着打断她，也顺势止住了范妈妈的动作，“是我一时冲动打了阿希，夫人教训的极是，同个丫头动手，本也是有失身份，我甘愿受罚，夫人念在我是初犯，不如罚我三个月的月例银子吧，就算是小惩大诫，给我个警告。”
蘅芜苑那些丫头都是顾氏安排的人，就算叫到这儿，也没有一个人嘴里会有实话，到时候顾氏还要再给她扣上一个撒谎成性的罪名，她又不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