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医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神里瞬间便有了光亮。
他行医这么多年，对自己的医术太了解也太清楚了。
他连旁门左道的办法都想过，实在是束手无策。
可是鬼医刹那不同。
名震天下，他又怎会不知？
柳焕颜说她有办法……
村医面色凝重，人虽然被傅孤寒反手压制着，但是他脑袋一偏，又抬起头去看柳焕颜：“你是认真的？”
柳焕颜皱了下眉头。
她不喜欢三番五次的被人质疑。
如果按照她从前的性子，早就不理会这人了，好生无趣，倒像是她上赶着给他女儿治病一样。
不过眼下还是林曹村的蛇毒得到缓解更重要。
于是她说是：“但你知道我们想要的是什么。”
村医神色就冷肃下来：“要我给他们解毒，当然可以，只要你能治好我女儿，还有她的脸——”
却不料柳焕颜一摆手：“人生肌肤皮肉，天生天养，这东西烧伤了，面容损毁，我没办法给她换张脸。就像是你方才所说，觉得我这张脸若是换给你女儿，她醒来一定极欢喜，但那本就是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如果你还有这样的要求，那咱们只能一拍两散，你女儿也只有自生自灭了，因为我确实做不到。”
换脸这种东西，她倒是曾经在凤长陵那儿的古籍上面看到过。
不过一则方法繁琐，二则风险极大。
况且通常都是要从活人脸上取下一张面皮，再换到另一个活人脸上去。
但是能不能保住性命，那就有一大部分要听天由命。
这种事情光是听一听都觉得极损阴德，少不得是要折阳寿的，她绝对不会干！
村医眼底的光亮黯下去一簇，柳焕颜啧声：“但我可以教她易容之术，或是她喜欢什么样的面容，我将人皮面具制好给她，她每日佩戴，也不会有人看出不妥之处。等到她转醒后，每个月我会派人从京中送来上好的胭脂水粉给她用，女孩儿家嘛，总都是爱摆弄这些的。”
秀秀从前的确爱摆弄这些。
只是他一辈子住在村子里少出村子，就是有些什么好东西，也都还是托别人从城里带回来的。
不要说得来好些，一年到头能得到那么一小瓶，秀秀她都爱若珍宝的。
想起女儿，村医的眼眶一时间又红起来：“可以，但是我不可能先交出蛇毒解药，你先把秀秀治好，让她醒过来，把人皮面具也做好，我自然会交出蛇毒的配制方子和解毒之法。”
柳焕颜眉心蹙拢：“你先交出一半，至少我们也要保证你是真的肯老实合作，村子里的百姓染病的有一大半，那些病情严重一些，实在耽搁不起的，你先把解药交出来，只要他们症状得到缓解，我立刻着手给你女儿寻找治疗之法！”
“不可能。”村医人被傅孤寒压在手上，气势倒是分毫也不减，在他女儿的这件事情上，态度异常坚定且强硬，半分都不肯退让，“我横竖现在是破罐子破摔，做了这样丢脑袋的事情被官府的人拿住，这条命也算是交代了。我也想的通，没有了我，秀秀一个人恐怕日子也艰难。我孤注一掷是为了救她，可走到这一步也没法子治好她，那是我能力不足。你们可不一样——”
他把尾音拖长了：“这病症蔓延是如何传播你不知道，我养着的那些毒蛇会不会今夜就突然全都跑出去你也不知道，林曹村的村民真会老老实实留在村里子不跑到京城里去吗？你更加的不知道。鬼医，你们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