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一去看似多余，但却是昨夜柳焕颜跟傅孤寒商量好的。
彼时他并不知道柳焕颜究竟打什么鬼主意，今天见了，才算是服了这女人。
她是个女人，本该娇滴滴养在闺阁，结果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也真是不知道图什么。
骨子里就是个倔强不服输的，明明当初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她非要折腾上这许多天，在京兆府大牢里也没少吃苦头，现在还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傅孤寒下意识摇了摇头，不免叹息：“好好一个姑娘，名动京城的鬼医刹那，刘大人，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他到后来话音是咬重的。
那种不怒自威，刘濂之差点儿就当场跪下去认罪了。
林昭缓步下高台，弯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白布，重新回到柳焕颜“尸体”旁边与她盖好，口中还振振有词的念：“姑娘若真死得冤枉，九泉之下有知，今日王爷定会为姑娘伸冤，姑娘便安心的去吧，不要再留恋人世间，实在不值得。”
“冤——枉——还我命来——”
谁知道那白布甫一盖回去，林昭转身才要回高台往傅孤寒身侧去，僵硬而冰冷的声音登时响彻大堂。
那是一道女声，如自九泉幽冥而来，且一字一顿，音调拖的极长，那就不是正常人的声音！
别说白老和刘濂之不知内情，饶是林昭这样知道的，霎时间也不免被吓了一跳！
竟只有傅孤寒一人稳得住。
他隐去眼底笑意，惊堂木在手上转了一圈，而后重重拍响：“何人装神弄鬼！”
“民女冤枉——”
那声音再次传来，声源方向，不是地上的那具“尸体”又是哪里？
是诈尸？还是……
不对。
她刚才那种死不瞑目的鬼样子，八成是借尸还魂……也不是，反正是怨气冲天，不肯下地府去，今日傅孤寒来审理此案，又有林昭方才那几句鬼扯的话，她便现身公堂，是来讨要说法的！
“还我命来！”
先前悠长的音调转瞬之间变得凛冽起来：“狗官，还我命来！”
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忽而被风吹动，白老几乎吓的昏死过去，刘濂之也从不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连连后退，后背整个撞在了堂中圆柱上。
结结实实撞了这么一下，他吃痛倒吸凉气，又因为紧张恐惧，生怕柳焕颜的“尸体”下一瞬就出现在他脸前似的。
还有傅孤寒锐利的目光注视而来——
刘濂之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嘶吼出声：“不是我的主意！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索命，只管找白老，我只是拿人钱财办事的，不是我要害你！诬告你的是他，说要给你下毒的也是他！就连那伪证，也是他一手捏造出来，送到府衙来的，不是我害了你！不是我！”
“什么？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堂堂三品京兆府尹，为了钱财，竟然这样子草菅人命！”
“那可是鬼医刹那啊，他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谁知道以前还有没有这样的冤案，鬼医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
“杀了他！杀了他！让他偿命！”
府衙外已经乱成一锅粥，最丑陋不堪的真相一旦被揭穿，百姓总是最按耐不住情绪的。
傅孤寒长舒一口气，摆了摆手：“关门。”
府衙大门被缓缓关上，阻隔开府衙外的喧嚣和吵闹。
堂上平静如常，仿佛那阴诡地域里传来的声音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傅孤寒点了点桌子：“起来吧。”
刘濂之此刻回过神来，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他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