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和许游他们是直到黄昏时才被京兆府的衙役传到堂上的。
那份底单就连字迹乍然看来都和柳焕颜的一般无二，一时之间实在是很难看出作假之处，尽管他们心里都清楚，那就是假的！
众人于堂上僵持不下，而牢中送饭菜的狱卒鬼鬼祟祟，也越发引起了柳焕颜的注意。
那狱卒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就是始终低着头，根本就不敢看人，尤其是送到她这间牢房来的时候，放下饭碗，扭头就走。
柳焕颜皱了下眉，直到狱卒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的时候，她才起身往门口方向挪去。
大牢里的饭菜看着就叫人没食欲，而且这饭菜——
柳焕颜心中冷笑。
这些人未免也太小看她。
好歹她是名声在外的鬼医刹那，就算要给她饭菜里投毒，也该弄些好东西吧？
这种不入流的毒药，她轻而易举就能发现。
这些人的脑子里装的到底都是什么？水还是浆糊？竟然妄想用这种东西就毒死她吗？
不过此举也更让她明白，白老是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了。
傅孤寒大张旗鼓到京兆府来明着捞人，之后白老带着所谓证据上堂，他又顺水推舟留下了她，刘濂之并不是个草包，怎么想这件事都古怪极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一了百了。
只要她死了，这案子就被迫了结，她只能是畏罪自杀。
傅孤寒就算有心帮她，死无对证，又怎么帮？
现在不弄死她，等到沈清他们真的查出证据有假，死无葬身之地的就是白老和刘濂之。
他们也算是狗急跳墙了！
·
是夜，京兆府大堂从来没有热闹到这个时辰过。
沈清和许游等人不依不饶，断不肯离去。
刘濂之更是有心放纵，留了他们到此时，任凭他们分说，白老也耐着性子陪他们周旋。
眼看着已有快两个时辰过去，小衙役慌里慌张的跑进堂中，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还是下午进门来回话那个圆脸年轻衙役。
刘濂之见状，心下一喜，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有三分不悦：“你怎么总是这样冒冒失失？下午险些冲撞了摄政王，晚间本官在升堂问案，你又这样贸然跑进来，成什么体统！”
那小衙役连着磕了几个头：“大……大人恕罪，方才大牢里的狱卒来报，说人犯鬼医刹那服毒自尽，死在狱中了！”
沈清和许游当场就懵了。
谁死了？
柳焕颜怎么可能服毒自杀！
沈清一双眼登时猩红：“你胡说！”
她是鬼医刹那，她明知道自己清白，断然不可能如此行事，况且柳焕颜的心性，也绝无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除非是——
他咬紧牙关，怒目而视，视线正落在白老身上。
许游一把把人按住。
这毕竟是京兆府大堂，无凭无据的攀咬，白老明显跟刘濂之是一伙儿的，这二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到时候把他们收押都有可能！
那头刘濂之也做了一派惊愕模样：“怎么回事？下午收押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小衙役闷声说不知道：“方才晚饭时也还是好好地，再不久前狱卒去收她牢房里的碗筷，这才发现她已经死在了狱中，急忙来回了前面，卑职不敢耽搁，所以才冒冒失失冲了进来，回大人的话！”
刘濂之去看白老，白老眼底的喜悦藏不住，这会儿见他望过来，立时会意，冷笑出声：“名声大噪的鬼医刹那，如果不是做贼心虚，想要畏罪自杀，怎么可能会服毒自杀在京兆府大牢之中？我看大人还是请仵作尽早验尸为好，一旦查实她真是服毒——那毒药八成是她一早带在身上的，今晨她被京兆府捉拿归案，自学院离开时，就已经在身上藏了毒，那会儿她就做好了畏罪自杀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