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清楚。”
傅孤寒严肃地扶住她的肩膀，但柳焕颜心满意足以后，竟然大大方方地躺了下来，继续睡得一脸幸福，根本不理会傅孤寒心切的质问。
可恶。
傅孤寒眉头紧锁，被人“轻薄”的滋味并不好受，何况他这样喜欢掌握局势的人，一点儿也不喜欢被人掌握主动。
傅容宸原本都打算带着宁宁离开了，看到傅孤寒打算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重亲柳焕颜一口，竟然又折了回来。
被柳焕颜强吻一次以后，傅孤寒显然是胆量大了许多，但柳焕颜忽然朝着他的脸轻轻一打：“哪来的蚊子。”
又未亲到。
傅容宸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这下他是真的该跑了。
傅容宸抱着宁宁就跑，免得一不小心笑出声，会被傅孤寒发现他们悄悄的藏在这里，等着看他如何和他的娘亲一起休息。
但被柳焕颜这么一打，傅孤寒的火气马上就被勾了起来。
柳焕颜打的实在太是时候，他甚至怀疑柳焕颜根本没有睡下，只是在戏耍自己。
但傅孤寒又想不通，那柳焕颜为什么要亲自己？
还那样叫自己……
想起柳焕颜方才的称谓，傅孤寒的眉头皱得可是更紧了。
傅孤寒正要把不知死活的柳焕颜叫起来审问一番，便目睹柳焕颜变了脸色，很是害怕地躲到了墙角。
“哦，又换了噩梦做？”
傅孤寒戏谑的勾起嘴角，不介意拆穿柳焕颜装睡的把戏，但柳焕颜竟然颤抖着落下了眼泪。
倘若说是演戏，这演技未免也太真实了一点儿。
柳焕颜蜷缩在墙角，似乎在躲避什么：“不许你们打我娘……你们要打，打我就够了！为什么又要牵连上我娘！”
柳焕颜越哭越是可怜，傅孤寒悄然为之动容，温柔地拍了两下她的肩膀，哄她好眠：“没有人敢打你。”
至少有他在，是没人敢的。
柳焕颜的哭声，的确是唤回了傅孤寒那些屈辱下的回忆，曾几何时，他似乎比柳焕颜还要更加落魄凄惨，像是个弃儿，卑微的渴求着片刻的温存。
傅孤寒甚至还能记得，他是如何因为弑母的丑闻而被天下人唾弃，连在宫中身份最低贱的太监，都能聚团把他堵进角落，用义愤填膺的语气百般羞辱他的狼狈，质问他怎能做出那样毫无人性的事。
他说他没有。
但没有人肯信他，那个站出来为他力排众议的天子皇兄，当着众人的面，誓死不二的回应众人，说他相信他，说他亲眼看大的皇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手刃生母，丧尽天良的事。
那些人嘲弄傅孤寒的冷血之余，总要提醒他记得，他有一个多么疼爱他的天子皇兄，他若再不知道珍惜，那可真真是要遭到五雷轰顶的报应！
傅孤寒却只觉得讽刺的不能再讽刺了。
在这混沌难辨的世事里，他那个亲手铸造一切盛世太平假象的天子皇兄，又能有多清白？
在最狼狈的年纪里，傅孤寒却认识了最想结识的朋友。
似乎也是一个幼稚到不能再幼稚的小姑娘，总喜欢把要罩着他挂在嘴边，但她自己都在家里被人欺负，那个做姨娘的女人甚至敢追到皇宫里责骂她丢了府人的脸。
小姑娘被她揪走时，还会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和爹爹习过武以后，真的能保护他不被任何人欺负。
傅孤寒替她一起恨过了世间所有人，但他那时无权无势，空有一身被世人唾弃的骂名，仰望着双手染满鲜血的皇兄，清清白白，胜过人间明日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