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他身边的小姑娘不知是何时已经睡去，傅孤寒见她连睡觉时都是皱着眉，心中有阵说不出的动摇。
“今晚也放过你。”
傅孤寒把柳焕颜抱上床榻，正要转身离开，揪着他衣角的手猛地一使劲，竟把他猝不及防地揪了回去。
“你到底要做什么……”
傅孤寒憎恨着一切心机诡诈的举动，可当他转过头，看到的只有柳焕颜泪珠滚落，缩在被子里小声啜泣。
就连抓住他的衣角，好像都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看的他心间一颤。
傅孤寒用冰冷的指尖拭去柳焕颜的泪珠，似有短暂片刻的共鸣，低声道：“你平日不是很嚣张吗？为什么要哭？”
柳焕颜顺势抱住了他的胳膊，当做夜晚中的依靠。
傅孤寒：“……”
衣袖一点一点被柳焕颜的泪水打湿，傅孤寒心神不宁的看着柳焕颜憔悴的面容，哽了哽嗓子。
他突然觉得，柳焕颜也没有那么惹人讨厌了。
傅孤寒鬼迷心窍地低头轻吻柳焕颜冰冷的脸颊，向来游刃有余的操纵棋盘的男人，竟在此时有了一丝不该有的心乱。
“本王究竟是在做什么。”
他匆匆起身，想用霜冷的夜风吹走这些不该有的思绪。
手落在胸口，似乎还能体悟到唇边的余温。
可柳焕颜竟真因这一吻安然睡去，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呈现了久违的平和。
门外忽然传来了林昭的声音，是他已经办妥了傅孤寒交代的事情。
直到后半夜三更，林昭的衣袖上都是浓浓的炭火味儿。
不过林昭身边没了傅孤寒这个主子。
听换岗的同僚说，傅孤寒回府以后先是在冷池里泡了整整一个时辰，随后彻夜练武，倒像是在自罚，下手不轻，连宫中那些急于求成的御卫都不敢照着练。
林昭打了个哈欠，想靠在屋檐边上小憩片刻。
但客房的门被人从中打开，柳焕颜竟从房中踱步走出。
没了醉意以后，柳焕颜便很难再睡着了。
想来想去，倒还不如趁着夜深人静时在将军府中逛逛散心，至少所有人都已休息，不会再遇到不想遇见的人。
但柳焕颜也未料到，竟还是遇见了熟人。
楚秀！
楚秀的鞭伤严重，柳焕颜前几日还托人暗中送了腰去，估计还需要疗养上好几日才能下床，这么晚了，她又怎么会在府中闲逛？
柳焕颜困惑之余，默默地跟上了楚秀的脚步。
楚秀护着一个手掌大小的木食盒，拖着一瘸一拐的左脚走到了一间破旧而隐蔽的小屋子前，用怀里的钥匙打开了残破的木门。
屋内的“人”受惊颤抖，楚秀低声安抚：“是我。”
二人看起来是认识的。
柳焕颜走近两步，已经足够小心慎重，可楚秀的敏感竟远在她之上，很快就用手里磨尖的木簪刺向了身后：“什么人！”
柳焕颜躲在巨石后，不愿与楚秀有什么正面交锋。
“可能是顾氏的人发现我每天给你送吃的了。”
楚秀虚弱的身体根本不足以支撑她大幅度的还击动作，只是迅速转身抬起手，就让她心肺俱疼的咳出了一口血沫。
她拖着病腿走进房中，慎重地锁上了小木屋的门。
柳焕颜记得，将军府当年明明还没有这么一个小木屋，而且它简陋单调的风格，实在是与将军府的陈设不符。
不多时后，楚秀藏着食盒走了出来，重新走在了夜幕之中，前往自己的住处。
柳焕颜拘谨的上前，推开了木屋的小窗，竟在里面看到了一个血淋淋的姑娘，似乎已经饱受了多年的摧残，连本来的样貌都辨认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