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王公贵族们说的，都是当初大明官府恩准这些满人留在赫图哈拉生活之前，满人的自处之法。
就是像小贩躲避城管一样，城管来了就跑，城管没来的时候就跑出来继续生活。
当时的辽东还算开发过的地方，各种生活资源都还算充足。
最重要的是，他们打猎的毛皮能从当时的辽东百姓之中换取粮食，这才是他们能生存和繁衍出大量人口的主要原因。
说白了，他们的存在就是因为当初的辽东边民过于善良。
而事到如今，他们回报给辽东边民的，便是杀戮，奴役和侮辱。
对异族的善良，永远会滋生阴谋和恶毒。
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样真的可以？”
豪格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当初辽东总兵李成梁的兵力和战斗力绝对可以碾压满人，但是绝对没有如今的虎贲军的威力。
两者甚至都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比。
豪格并不敢相信这样的方法能对付那些恐怖无比的虎贲军。
“汉人战斗力再强也就那样，不会轻易赶尽杀绝！”
“是啊，就算他们想赶尽杀绝，那么大一片林子，他们怎么可能追杀我等？”
“对，没准到时候在树林里，他们的火枪威力大减，我们还能埋伏呢！”
“说得对，最重要的是，这次战败反正有人背锅，我等只管以后的事情就可以了。”
其他满清高层贵族纷纷轻松地说道。
背锅者，当然是多尔衮那个家伙。
至于他们，虽然以后在丛林里会难过许多，但是凭借着大量活下去的满人人口以及俘虏来的海量汉人人口，他们的日子不会难过到哪里去。
虎贲军再强大又如何？
往深山老林一躲，人口再一分散，汉人奴隶种地，他们打猎，不也一样过？
蒙人的机动性他们也有，蒙人没有被灭，他们只会活得更好才对。
“好，既然这一次有多尔衮背锅，那就不管了。”
“那家伙要跑就跑快点吧，我等只管在此歇息，明日再出发，回到沈阳之后应该还来得及赶上看这个家伙受死。”
豪格冷笑了一声说道。
其他侍卫顿时纷纷赔笑了起来。
“不对啊，大贝勒，那家伙说，他死我们也死，有命回去沈阳才能看他热闹。”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老四叶布舒突然说道。
“这……”
在场的满清高层顿时楞在了原地。
“等等，该死的，多尔衮那家伙估计是认为广宁会有明狗的阻拦，本王认为，有这个可能！”
原本已经跳下马来准备在大凌河堡过夜的豪格，猛然跨上了战马，大吼一声：“走，连夜走！”
“喳！”
其他人嫌是被豪格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了一番之后，连忙策马跟上。
顿时，多尔衮的队伍在前面，豪格的队伍在后面，一人三马，朝着广宁的方向而去。
整条官道上，到处都是满人八旗策马奔逃的身影。
而后面那些放了羊的清军，此时却没有跟上，而是留在了大凌河堡休息。
这些留下的家伙大部分都是绿营，而且是以蒙人和高丽人为主要部分。
至于绿营里面的汉军，只要不是军官，身上的狗皮一脱，武器一扔，那就直接是个平民了。
事实上虎贲军的人也没有管他们。
倒是没跑掉的蒙人和高丽人，被抓了不少，用绳子串成了一串串的，此时正在锦州南门收尸呢。
所以蒙人和高丽人忌讳会被抓，大部分选择了继续逃跑。
不过他们的战马不多，也没有八旗那一人三马的配置，这个时候跑到大凌河堡已经是极限了。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精锐了。
他们断无可能继续跟着八旗兵北逃。
……
就在多尔衮和豪格争先恐后地朝着一天路程外的广宁城的方向策马而去的时候。
广宁城此时还算平静。
整个城池笼罩在下午四点那有气无力的阳光之下，炊烟袅袅。
满人不习惯一天吃三顿，都是吃两顿饭。
所以晚饭也会特别早，这会才四点多的时分，就已经开始准备晚餐了。
在锦州几乎抽空了所有兵力的背景之下，广宁城此时只有一个牛录的正黄旗的满洲兵三百人，外加一千个汉军八旗的重甲步兵。
此时在城头上站岗的，当然都是汉军。
“喂，大壮，换岗了！”
汉军八旗的百夫长张二狗，这个当初从抚顺关投了满清的军士，带着自己的手下前来换岗。
“二狗，你欠老子的一两银子赌债什么时候还我？”
被换班的百夫长凑了过来，大大咧咧地问道。
“欠你一两银子，逼逼赖赖什么？今晚老子就赢回来！”
张二狗推了一把这个叫大壮的百夫长，两人同级，自然无须忌讳什么。
“就你？别说老子没给你机会，今晚允许你代账赌，但是如果你再输一两银子，把你家那三亩地分一半来！”
大壮冷笑着说道。
“放你的狗屁，老子今晚还能输？除非有人当着老子的面飞天，老子就信！”
张二狗一副被侮辱了的模样怒骂了一声，却未曾想，大壮没有回话，反而一脸呆滞地看向东面的天空。
“嘎哈？瞅啥呢？”
“傻玩意，别给老子转移话题，今晚我就……”
张二狗说着，下意识地顺着大壮看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后半截话直接被吞回了肚子里。
天空之上，密密麻麻一大片飞艇，正在朝着这边而来。
看那数量，怕不是有上万艘。
只是这些飞艇不是浮在海面上，而是浮在了天空之中。
这样的诡异场景，已经超出了这两个汉奸的认知了。
“这是啥玩意，要不要……敲警报？”
大壮一边拼命揉自己的眼睛，又看了几眼，却发现不是幻觉，那些飞艇正在越来越近，于是问道。
“废话，没看到明军的旗帜在底部啊！”
张二狗二话不说操起鼓槌就朝着军鼓敲了过去。
咚咚咚咚……
突兀的警报鼓声，顿时响彻了广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