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心情，齐夫人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你说这齐凯，自小到大做事儿从不让人操心，我与他爹对他素来满意，原想着这孩子只要能端正态度，日后必然不会比他爹差，没想到如今着学问上的事儿还未曾弄明白，却……却被一个花楼女子毁了！”
“原我在诏县听人说起这事儿还不相信，可到底心里惴惴不安，趁着我们当家的要来府城办事儿便一道过来看看，还真让我们的碰了个正着。”
齐夫人似是找到了发泄口。
之前一直没能找个人吐槽，现在便一股脑儿的和宋瑜说了出来。
她心头郁闷，对齐凯恨铁不成钢，但宋瑜觉得，这话跟她说，未尝没有些埋怨。
沈珺和齐凯交好，两边又住得近，他们两家好好地，齐凯受了个女子蛊惑，齐大人和齐夫人却没能听到一点儿风声，说不定还要埋怨他们不早早的告诉呢。
宋瑜在心头轻轻地喟了一声，说道：“耽于情爱之事，不可捉摸，原我们也没想到会成这样，前些日子只是听说齐公子去赴宴认识的那姑娘，倒是没想到后来会……会如此之快。”
“不过，以齐公子的眼光，那姑娘莫不是有什么过人之处，齐夫人不打算听听齐公子的说法吗？”
宋瑜不是说好听话，只是觉得齐夫人态度太强硬的话，可能还会和齐凯离心，倒不如开诚布公的好好说说。
齐夫人寻常端的住是温婉贤淑，这会儿直接冷笑道：“一个花楼女子，有什么好谈论的，他若是还想要我这个娘，就永远别想让那小贱人进门！”
“你见过那个女人吗？”齐夫人忽然问道。
宋瑜摇头又点头。
“在别处见过一次，倒是不曾在这边儿见过。”
齐夫人：“怪不得，若是你今日见了那伤风败俗的玩意儿，你就知道我为何说出这话了，她若真是知书达理的，便是出自花楼，我断也不会动粗，只是那一股子风尘味儿掩都掩不住，呵，光天化日之下便如此放浪，这样的女人，如何让我高看？”
齐夫人一脸怒气，和宋瑜说了半天。
就这么一个儿子，做出这等在她看来绝对不可能犯的错误，实在是糟心。
宋瑜听着，李氏也听着，两人都知道她这是心里不痛快，所以任由她说，安静的当个聆听者，偶尔附和两句罢了。
晚间，齐夫人和齐大人是在沈家吃的饭，宋瑜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但两人都没什么兴致，席间依旧多是齐大人和沈珺说话的声音。
夜色渐浓，外面缓缓地飘起了雪花。
齐大人和齐夫人出去的时候，雪花已经飘大了。
宋瑜让人找了伞送二人回去。
“少爷，你要的伞。”刚送走齐大人和齐夫人，下人又递过来一把伞给沈珺。
宋瑜迟疑：“你要出去？”
“嗯，我出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你和孩子先歇息，不用等我。”
李氏从屋里走出来，问道：“这么晚了还下着雪，你上哪儿去？有啥事儿不能明儿再做的？”
“我去看看齐凯。”
李氏闭嘴了，宋瑜也道：“那行，你早点儿回来，我们先睡了，路上小心。”
沈珺应了一声。
齐凯下午被齐县令赶走了，这会儿住在哪儿齐县令都不知道，但沈珺却是知道。
桥边彩灯，红烛照天明，府城的花楼一条街，每天晚上最是热闹。
其中，府城最大的花楼醉春楼就在此处。
不过，沈珺要去的不是醉春楼，而是整条花街后方的一个小巷子。
这附近住的都是一些百姓，寻常夜晚做些小摊生意的有之，在门口挂红灯的俏寡妇老姑娘也有之，总之，鱼龙混杂，三教九流。
沈珺来到一间小院子，敲了一会儿门之后，门从里面打开，正是齐凯。
“沈兄。”
沈珺朝里面看了一眼。
这院子实在小，里面一眼看得到头，一女子正站在堂屋的门口往外看，面露担心。
沈珺收回目光，冷着脸将手中的包袱扔给他：“莫怪我见死不救，齐大人铁了心，若是你不能回心转意，日后便只能在这地方了，你可要想好了。”
齐凯沉默，蓦的笑了：“我爹年纪大了，为人迂腐，可沈兄你与尊夫人鹣鲽情深，一定能明白我的苦楚，我相信只要我与涟漪一起同心协力，好好过日子，以后我爹肯定能够改变心意的。”
“我看你才是迂腐！”沈珺冷笑一声，扔下一句话：“冥顽不灵！”
转身离开。
齐凯抱着包袱在夜色下站了良久。
久到涟漪撑伞过来。
“齐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齐凯深吸一口气，转身摇头，面容故作落落大方，“没什么，只是……从今以后，我这朋友怕是没了。”
涟漪眼神微动，面色自责：“都怪奴家，如果不是奴家，齐公子也不会落成这样。”
“这与你无关，是我心甘情愿。”齐凯将人揽入怀中，低声说道。
涟漪伸手抚着他的心口：“可是，齐大人和齐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若是当真不认你，日后……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堂堂一个举人，咱们还能过不好日子不成？你放心，明年春闱我一定能榜首有名，让他们都知道，你不仅不会影响我，还是我最好的贤内助。”
“嗯，齐公子才学过人，一定可以的。”
齐凯唇瓣微扬，眼底深邃一片。
齐凯被齐大人赶走，只能住在小胡同的事儿，一直到第三天齐大人都走了，蔡升才知道。
他专门跑来问了沈珺。
“此前你不是说此事可以解决吗，这……怎么最后成这样了，齐县令什么时候来的？”
沈珺道：“你是这几日在家看书看的太入迷了，此事都过了好几日你竟才知道？”
接着，沈珺与蔡升说了那日的场景。
尤其是当时齐凯和齐大人的冲突，以及齐凯对那涟漪姑娘的痴心，听得蔡升一愣一愣的。
最后，蔡升摇摇头：“不应该，齐兄实在是太不应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