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西尔维娅为什么会在您这里工作呢？”白修尔左右寻思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道了出来，“抱歉，我的意思是，我也很多年没看过她了，一时间居然没认出来。”
“最近是寒假，她的父亲说想要锻炼锻炼她，就拜托他的夫人将她送来了这里。你们也知道的，虽然奥克塔维奥和史沫特莱先生一直政见不合，但是我和他的夫人却很谈得来。”安妮说着，也略略收整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最终看下泽西，“西尔维娅是个能干聪明的小姑娘，只是可惜，毕竟当年你们俩——”
她的话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后面的话众人却是心知肚明：在那个圈子里，会早早将子女送去王储身边，必定是有了其他的居心，哪怕明知王储未来的王妃会是坦桑星的王女。
但对此，泽西虽然抬了抬眼皮，也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史沫特莱家族是早已远离了帝国权利的中心圈层，无人再去关心像这样一个没落家族的女眷的动向也实属正常。
“殿下那时候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白修尔拉回了话题，并站起身来，“安妮阿姨，这份琴谱我们会好好研究的，您放心，老师的事，我们一定不会就这样算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太谢谢你们了……”安妮握紧白修尔的手，看看他，又将视线对向泽西，“以前我总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要走到那个位置，但现在我明白了，因为只有走到那个位置，才能有更多的人，和他一起见证古希语的光明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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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西等人从咖啡店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放晴，他们正与安妮阿姨告别时，忽然一道娇小的人影出现在了咖啡店的花圃旁。
“我想起来你了，你是泽西哥哥吧？”来人是西尔维娅，她一头乌黑亮泽的长发扎成一束利落的马尾，肌肤明亮细腻，五官精巧俊丽，虽然年龄尚小，但可以预见，长大后定会是一名明艳四射的美人。
“你是认不出我来了吗？”西尔维娅显得有些失落，她看看身边的白修尔，又看看叶岩，摇了摇头，“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不认识你现在的这些朋友呢。”
是啊，人生里的朋友，就像是坐列车，每一站都会有人上来，也会有人离开。
“你好，西尔维娅，我是泽西。”泽西看着面前那道明亮的目光，最终还是朝她递出了手，“作为曾经的朋友，你可以向其他人保密我来过这里吗？”
毕竟是曾经在权利中心圈呆过的人，小姑娘先是展颜一笑，接着立刻点头，“泽西哥哥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包括我父亲。”
“安妮阿姨，我可以告一会儿假吗？我想和泽西哥哥说一会儿话。”西尔维娅恳求的目光看向安妮，乖巧漂亮的小姑娘撒起娇来，连安妮也受不住。
“去吧。”
“苔丝，我们也去附近转转吧。”白修尔见况，转头向叶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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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维京郡，空气里都是干净清冽的味道。
叶岩和白修尔并肩走着，远远的，跟在泽西的身后。
“你心里还是不放心他一人吧。”叶岩看着眼前那一对就像是假日里背着家长偷偷出来旅游的小情侣模样的人说。
“他是王储，我是亲侍，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他。”白修尔的双手插进深灰色的羽绒服里，每说一句话，都哈出了一口白气。
“你呢？看见他和西尔维娅这样走在一起，心里当真一点波动都没有吗？”他略略停下脚步，在路过一间糕点店时，低声反问了一句。
“你是在以小白的身份问我吗？”叶岩哈了口气，搓搓手，侧过脸认真瞧了身边的少年一眼，她其实看过成年后的他很多眼，多到觉得自己能画出那个人的模样。“我有时候想想，觉得你和他真的很不一样。”
“所以你喜欢那个时候的他？叶岩，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白修尔清俊的脸上看不出过多表情，但少年的眉眼总是看谁都像很深情，简单的四目相对，也像是在说情话。
“是啊，那个时候，很喜欢他，他离开后，看谁都像是在找他。”叶岩也没打算回避这个问题，“但现在想想，年少的感情，其实是最经不起推敲的了。至于说泽西和西尔维娅——”
叶岩听见了身旁人屏息的声音。
“揪着过往不放的人，会活得很痛苦。”她垂眸，安静地说。
“你和我脑海里的那个女孩也不一样了。”白修尔低喃着，忽然停下来走到她面前，动作温柔地替她摘走了羊绒围巾上不知何时掉下的一片深红的落叶，“叶岩，我不是白景言。”
他停了下，语调很轻，“也，不想是他。”
那么痛苦的，背负着沉重责任的，又自我矛盾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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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西和西尔维娅在路过巷子里的下一个路口时，刚好远远看见了白修尔亲密地站在叶岩的身前，替她扫落围巾上落叶的景象。
几乎是瞬间里，他心里的某团邪火又蹭地燃起来了。这个女人，没多久以前还搂了自己的对不对？还……对自己那样笑！
还有，这个女人到底是大他们几岁？三岁四岁五岁？
但是他为什么要去想这些？
真是见鬼！
但他偏偏就是忍不住！
“泽西哥哥，很高兴你能陪我走这一段，但我必须得回去了。”西尔维娅停了下来，双眼看向了不知哪里的远方，“你说的那些生活我其实现在已经不再向往了，对你来说，王都、军事学院、你的亲人们和朋友们组成起来是你的世界。而我现在的世界，只是父亲母亲，所剩不多的寒假，还有这间和安妮阿姨一起经营的小小工作室。”
“每个人的世界，看似很大，其实很小。”西尔维娅说。
“西尔维娅，再见。”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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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尔维娅离开后，泽西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大跨步走向了仍在后面慢悠悠晃着的叶岩和白修尔。他们身后是彩色的古典小镇，他们身旁的红色的复古电话亭，他们身上则是同款的大毛领的工装羽绒服外套，泽西看见了，愈发觉得自己的后脖子痒痒。
“你们俩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泽西走上前，劈头就问。
“说你和那个小姑娘看起来很般配。”叶岩翘起下颚，微笑着说。
“在说‘钢琴谱’的事。”白修尔则很淡定地说。
泽西：“……”
之前的两辆引力摩托就停在糖果屋的屋檐下，车辆在启动后，白修尔忽然将叶岩牵至自己身旁，看起来极度自然地说：“你坐我的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