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岩闭目凝思,此时她的手再一次靠近了大门。
是的,如果说这也是一个真实版的密室逃脱游戏的话,那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开这道滑升门。可惜,不论是依靠泽西的耳钉的感应,还是她依靠‘画像’来套取之前的密码,竟然都通通对这扇大门毫无效果。
难道说,索性就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推开?
她握紧拳,也不作它想,竟然真的使用蛮力撞了一次,以及用狠劲儿推了一次。她的力量并不算小,以至于连身后的泽西和田正正都很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接着干干抽了抽嘴角。
但很可惜,她的“野蛮行径”并没有换来任何所谓奇迹地发生,它就像是一块石碑般冷眼注视着她,仿佛在说任尔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她拂了拂额上的碎发,自然有些尴尬,搓搓手,准备再试一次。这时,她忽然听见正正尖叫了一声。她回过身,不料竟又是那位“白景言”,他决然不顾鲜血淋漓的腿伤,再次向她和泽西凶猛的袭击而来。
但是,这样的打斗在泽西“催眠·归墟”的强行压制下,并没有讨到多少便宜,很快,他就渐露出了疲势。在这个空档间,又一道从天而降的刀光及时落下,再一次将他狠狠重伤。
趁此机会,叶岩眯了眯眼,迅速收敛心神,再次回到合金门旁的密码锁前,已经快没有时间了,泽西他们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她想了想,索性再次输入下之前在底层时开门使用过的密码。但是……
随着轻微的“嘟嘟——”几声,密码很快提示报错,那小小的蓝色的屏幕上,同时显示出一行白色的英文字体:
「Attention:Ifyourpasswordinputerrorexceeds3times,thiscabinwillbelocked.(注意:若您的密码输入错误超过3次,将锁定此层船舱。)」
她握紧拳,近乎后退了小半步,但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顾旁的了。她深吸了口气,再一次地认真地将目光放到这个暗灰色的老式密码盒上。与之前所见的那几个有所不同,它的密码锁是26位的金属键盘,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它其实并没有数字键。
但是怎么会没有数字键?如果说这艘船确实被瞳·琼斯重新设计过,那么以她的细致严谨,想必是不会发生这样的错误,除非说……她是故意的!
想到这,她捏紧手指,指甲用力抠着指尖。
……是了!
她双眸中倏地一亮,如果这一切真像她所猜想的,或者说和刚才那个“白景言”所说的一样,他们从这里出去后就能看见叶泓茗的话,那么这个密码必然就是与她有关。
但它会是什么呢?
叶岩心思活动的瞬间里,天赋‘画像’就已将所有可能的与叶泓茗有关的过往画面排列了一遍。忽地,她的眉头拧紧了,而她眼前的画面,也似定格在了其中某一帧上,而那个旗山的雨夜,正是指引她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的初心。
他说,我会在终点等你。
如果说,开门的密码其实就是这几个字母的首位呢?
想到这,她的指尖在距离键盘不到一寸的距离骤然停住了,她的手指微微战栗着打开又缩起,她抿紧唇躬下身体,最终决然地将“WHZZDDN”那几个字母逐一输入上。
等待的光阴很长,等待的光阴也很短。
她只觉在输入完毕后整个人都似松了口气,偏偏指尖还固执地悬在那金属键盘的正上方,仿佛如此就能确认什么。
十几秒的时间过后,一丝轻微的卡扣松动声从沉重大门底部传入耳畔,眼前那扇阻挡着一切的工业滑升门终于缓缓向上开启——
.
大片的光从门外涌了过来,所有人下意识的反应都是再统一不过地闭上了眼睛。
毕竟人若是在黑暗的地方待久了,再次看见光明时,便会有所疑虑。
但叶岩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努力地睁开了眼睛,但与她所料不同的是,那通道外仅仅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简陋的铁楼梯,楼梯内空无一人,安静得就像是一个世纪谎言。
她随即冲了出去,泽西则一手夹着田正正跟在她的身后,长腿迈开,也跟了上。
在他们逃出的瞬间,让人意外的,那道身后的滑升门却是诡异地“怦”一声再次重重落下。叶岩心中一惊,刚要以为方才的那些打斗又是一场幻像时,只见身后的那道工业滑升门的门板上,一道道精巧又细致的纹路似被什么在瞬间激活,一朵巨大的玫瑰花图案迅速蔓延着盛开,就像是某个古老又神秘的宗教仪式,而仔细看,还能看清那其中填充着的竟是一层细腻得犹如绿色金粉的液体。
这液体似乎有些眼熟,难道它是?叶岩眯起了眼。
泽西这时也皱起了眉头,但他的心思却并不在那朵即将盛放的玫瑰花上,而是——
“不对,这门的质地是……永久秘银?”
“等等,什么是永久秘银?”
叶岩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他猛地拽住了,他拉住她,想要向再上一层跑去,但就在他们行动的瞬间,三人的身体却似被什么看不见的牢笼给罩住了,身体也变得不得动弹。
在他们身侧的舷窗外,深黑的天幕上不知何时镶嵌上了一轮巨大的黑月,它的月辉从铅色的云层后慢慢踱出,投映在这片涌动着雾气,又黑鳞翻涌的海面上。
黑月,黑雾,黑海。
这艘船原来真如燕青所说,早已经行驶进了某片无人知晓的神秘海域。而此时若有人在高空俯瞰便能发现,在那片无垠的黑色水波之中,正围绕着这艘“鬼船”的,还有一层不起眼的荧绿色,一如万千萤火之于海心浮岛,显得既浪漫,又诡异。
“秘银是炼金术中一种灰银色的神秘金属,它轻如羽毛,又坚如龙鳞。”一个略显沧桑的男音从楼上传来,叶岩心神猛地一震,连眼珠子也好似不会转了。
那个声音曾在无数的午夜梦回里出现过,它是温柔的,就像是静湖上的一片落叶,它也是高大的,就像是一株永远替她遮风大雨的大树。
她说不出话,但眼泪却从眼角慢慢流了出来,她看见他的身影,很想叫他一声:
好久不见,爸爸。
“说句实话,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找来到这里。”
中年男人用的称呼是我,而不是爸爸。他的嗓音微微发颤,低下头,单手抬了抬那副用旧了的玳瑁色的眼镜,仿佛要以此掩藏什么。暗白色的灯光下,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医生服,却仍包裹不住他微微发福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