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上午，王福宁被关在审讯室里，中午，门上的小窗户打开，送进一杯奶茶，算是给他的午饭。
王福宁心情非常低落，他筹划一晚，早上踌躇满志地出门，可现在...
他把事情搞砸了。
直到王福宁吸干了最后一滴奶茶，审讯室的大门才打开一条小缝，传来驚长不耐烦的声音。
“出来。”
王福宁尴尬地站在驚长办公桌对面，像是被教导主任抓住小辫子的倒霉学生。
“那个...我是想感谢大家，没想到行李箱突然出问题...绝对、绝对是个意外！”
驚长盯着面前的屏幕，眼皮抬都不抬一下，“李德诚的银行账目查到了，苏.泊洛沙送标当天，李德诚的阿尔法账户转进400万，不久后转出120万给他舅舅的账户，50万给一位叫郑茜茜的女士，剩下的全部兑换成量子虚拟币带走了。”
“看一眼，这个郑茜茜，你认不认识。”驚长一挥手，一张照片浮现在两人面前。
王福宁：“认识认识，这是他女朋友，我们一起吃过饭。”
“看来你还有点用，”驚长拿起身后的公文包，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吧，和他女朋友聊聊去。”
王福宁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依旧局促不安地杵在原地，“早上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您...”
驚长一面往门口走，一面吗不耐烦地轻哼一声，“你去不去？还想继续在这喝奶茶？”
“去去去。”王福宁连忙跟上前，恨不得把驚长当活菩萨给供起来。
两人一跑就是一天，王福宁回到家时已是傍晚。
晚霞染红了翠竹与旧屋，一直漆黑的屋内此时也亮起灯，暖融融的，仿佛是在等待夜归的人。
王福宁推开门，苏苏和山猫、虫象同时从地毯上抬起头，十多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门口。
“又这么晚，饿不饿？”苏苏边说边胡撸着金凤，“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王福宁一时有种错觉，好像自己走错房门，误进了苏苏的工作室，“好...好，我来点餐，有家夜宵不错的。”
苏苏点点头，难得安静下来，不再说话，继续趴在地上，和虫象、山猫们躺成一团。
夜宵很快送到，菜饭香味弥漫开来，充满整个房间，为了食物不被山猫抢走，王福宁将宠物们轰出了屋子。
王福宁一边给苏苏夹菜一边絮絮叨叨地讲述今天一天的经历。
当然，他自动忽略到了上午被关小黑屋的情节。
“你送标那天李德诚有400万的到账，打给他舅舅120万，给孩子看病，打给他女友50万，其他的兑换成虚拟币随身带走了，打给他钱的账户是个空头账户，专门帮人转钱用的，往上追查依旧是空头账户，再往上追还是，查不到是谁给的钱。”
“另外，你打入兰森公司户头的800万，钱到账3分钟之后，就被转移，进入多家星际联合账户，随后又立即转出，去往了不同的星球地区银行，难以追踪到最终的去处，警察推测李德诚因为急着用钱，所以...所以伙同兰森组织了这场诈骗。”
“他缺钱？”一直埋头吃夜宵的苏苏不解地抬起头，“120加50，170万，不多啊，可以借噻，我刷几张信用卡就能给他凑出来，我觉得不对，不可能的！”
“听上去是不太值。”王福宁边琢磨边打开一杯奶茶送到苏苏面前，“姐，你知道李德诚的年龄吗？”
苏苏被问得一愣，“我俩是同班同学，年龄肯定和我一样。”
王福宁摇摇头，“驚长看了他的档案，告诉我，他小时候生病住院，有几年不能上学，比你大四岁。”
苏苏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李德诚竟然比她大，她可是一直把他当小弟带在身边的。
王福宁：“他一出生就有严重的糖尿病。”
“我怎么从来没得听他说过...”苏苏咬着奶茶吸管，喃喃自语。
王福宁：“你知道他的理想是什么吗？”
苏苏沉闷了片刻，“他一直在努力把工作室做起来，这…应该就是他的理想吧…”
“姐，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可其实你并不了解他。”王福宁说，“你们一起合作做工作室，他随着你的穿衣风格，随着你的爱好，随着你的理念，这些未必是他想的。”
苏苏忽地觉得嘴里的奶茶有些微微发苦，“人和人总是不同的，何况...他不说，我怎么了解...”
王福宁没有再说话，将两串烤串送到苏苏面前。
苏苏接过烤串，一点食欲也没有，“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王福宁：“我和驚长找到郑茜茜，了解了很多李德诚的事情。”
“她说李德诚的理想是什么？”苏苏放下烤串，认真地注释着王福宁，等待着答案。
王福宁：“郑茜茜告诉我，李德诚从小生病生怕了，他一直特别努力赚钱，觉得有钱就不怕生病，移植也好，安装义体也好，只要有钱，任何病都能治好。”
苏苏眉头微皱，她并不觉得想要钱有什么问题，她自己也想赚钱，很多钱，多到让她可以实现设计自由才好。
她只是不懂，既然他们目标一致，为什么李德诚不告诉自己呢？
苏苏：“他要钱，我给他钱啊，工作室有他三分之一的股份，工作室赚钱，他也就有钱了，所以他是不会联合别人来坑工作室的。”
王福宁摇摇头，“你拒绝TB的合作，拒绝上市，股份成了空头支票，幸运的话只有年底的一点点分红，离做大做强可以说是遥遥无期。”
苏苏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男孩，她一直觉得王福宁很幼稚，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少爷，追逐梦想还要遮遮掩掩的，可现在看来幼稚的可能是她自己。
她敲锣打鼓地四处宣扬，却忘了人心叵测。
苏苏彻底没有了食欲，她站起身，“我先回去喽，你早点休息，明天你该去学校还是去学校，驚署查好了会通知我滴，不用总去，我走喽...”
王福宁刚想起身送送苏苏，却被她直接按回了座位，“我只是被骗，又不是残废了需要人照顾，你这样可就没意思喽。”
苏苏的眼神让王福宁心底一颤，本想跟上去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桌子上的奶茶只喝了几口，苏苏最爱的烤串、海味圈更是连动都没有动。
王福宁心里空落落的，那个充满激情的红发姑娘好像正在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第二天，王福宁被金凤的口水唤醒，连忙将压在身上的金凤掀开，连推带拽地把虫象轰出屋子，这才腾出手，只会家政机器人收拾昨晚夜宵留下的一堆垃圾。
他并不打算听苏苏的回学校，心里挂着事，坐在课堂里也无心听讲。
可苏苏并没有给他机会再去驚署，一大早又跑了过来。
苏苏：“给你叫好了去学校的出租，动作快点，上课该迟到喽。”
王福宁仿佛看到了老妈的身影，尴尬地连连拒绝，“姐，真不用，我...也叫车了。”
苏苏像是有听见，推着王福宁往大门走，“我叫的车马上到，你先走。”
苏苏刚把王福宁推到门口，一辆蓝色飞车迎面降落在两人面前。
只是这并不是一辆普通的无人出租，而是一辆闪着红蓝爆闪灯的驚车。
车门拉开，昨天被浇一脸奶茶的驚长顶着肚子，四平八稳地走下车，身后跟着一名旗杆似的驚员。
驚长上下打量了一通王福宁和苏苏，面色严肃地开了口，“怎么？你们知道我要来，一起在这等我？”
王福宁被看得不由紧张了起来，摇摇头，“不知道，案件有进展？李德诚、兰森有消息了?”
“有进展！”驚长摸摸油光锃亮的脑门，轻轻地翘起一侧的嘴角，“不过不是他们的消息，是这位苏.泊洛沙的。”
苏苏：“我？”
“对，就是你。”驚长指指身后的警车，“驚署走一趟吧，现在有证据怀疑你涉嫌诈骗，骗取高额保险。”
说着，驚长又指了指王福宁，“你也一起，怀疑你是共犯。”
王福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诈骗？共犯？搞错了吧。”
“带他们上车，去警署。”驚长不做任何解释，直接示意身后驚员将两人带上车。
一路上，无论王福宁和苏苏如何询问，驚长都一言不发，到了驚署直接将两人分开，关进了不同的审讯室。
王福宁第一次坐在审讯桌对面，他发现，只需要坐下，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干了什么错事。
驚长坐在中控室，开始观看两人的审问。
“苏.泊洛沙，这边银行记录显示，你收过李德诚支付的20万美术馆设计费，有问题吗？”
苏苏被问得一脸蒙圈，“啥子？李德诚怎么会给我设计费，我们是同一家公司滴，他...”
不等苏苏说完，审讯员直接打断了她，“你再想想，20万不是个小数目，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吧。”
苏苏回忆半晌，“最近唯一收到过的20万是赞助公司给的赞助费，不是...”
审讯员：“苏.泊洛沙女士，希望你如实的回答，如果是正常的赞助费，我会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