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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鱼生性机敏,方才被这个女爵爷一直推来搡去、来回揉搓,早就醒了。
只是高烧让他昏昏沉沉头痛欲裂,闭着眼睛根本不想说话,又斜眼瞥见这个笨丫头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火石,翻来覆去居然不会生火——啧啧啧,真是笨到家了!
白大将军心里暗道,这样的笨蛋是如何当上爵爷的?!
蠢成这样,只怕他这会儿进了棺材也会被齐爵爷气到爬出来……
他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地对齐爵爷道:“爵爷,你的黠面国宝刃借用一下。”
见齐月不明所以,反而一把扔了火石,又来回搓巴自己,实在是让他更加无语。
不过呢,这女爵爷手软脚软,身上隐隐带着一股甜蜜的奶香,和自己身上汗味缠绵交织在一起,闻起来更有一种令人愉悦的放松感。
病中的白大将军被揉来揉去感觉实在不是很差,也就懒得跟她一般计较,反倒难得乖顺地任她搓圆搓扁,仿佛一只被顺毛的绵羊一般。
齐月揉巴了一会儿白川鱼,见他这样好不反抗,反倒觉得事情大条了:往日这白大将军正常时候都是见了女人绕道就跑,瞧了女人恨不得扭过头就走,现在被揉来揉去都不反抗,只怕真是不行了——
她赶紧悉悉索索从腰后抽出那把黠面国宝刃,递到白川鱼手中。
见白川鱼愣愣地望着自己,齐月也大眼瞪小眼看着白川鱼。
终于,白大将军气得咬牙切齿道:“你把火石扔哪了?”
齐月这才想起来,刚才一激动光顾着搂住白大将军了,手一抖,不知道那火石这会儿滚到哪里去了……
她终于感受到白大将军即将发飙的前兆,慌里慌张摸摸索索在地上乱找,只不知道捡起来的哪块石头才是真的火石?
白川鱼给她气得头疼。
可他晕晕乎乎之间想到这姑娘为了搭救自己,方才一路使用自己的意志力操控雪狼,拖住了时间,两人才有了喘息逃命的时间,好歹也算是立了一功,也不好意思再苛责齐爵爷,只指着自己脚下一块石头道:“啧,别乱找,就是这块了。”
齐月一瞧,果然是刚才自己手中脱落那块,甚是无语:“……”
这不就在您老人家脚底下吗?有你东指西指的功夫,为啥不能自己捡起来呢?!
齐爵爷:“……”
当微小而光明的火苗终于在白川鱼火石加匕首的摆弄下燃起来的时候,齐月对白大将军颐指气使的愤慨早就消失殆尽。
这野外生存哪家强,还是白大将军来帮忙啊!
她按照大将军指示,用匕首小心拆下了沙笼子里稀稀疏疏几根木条,又眼睁睁瞧着白川鱼用价值连城的黠面国宝刃削成小木片,一点点加入火堆中。
因为燃料有限,这巴掌大小的火堆实在烧得不旺,可就是这点火焰的光辉却实实在在温暖了两个荒野孤寂的人,似乎连外面守候在风雪里的雪狼也被火光逼得退到更远一些的地方。
沙笼子确实狭小,又连个门都没有,外有群狼守候,两人不敢靠近门框,只能挤在一个角落里默默望着火光发呆。
这种感觉如此似曾相识。
齐月被火堆的热气一烘,恍恍惚惚似乎又回到黑骨喇墦的雪窟的那一夜。
白川鱼虽然冷峻嘲讽,可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应该已经是他最能接近“温柔”二字的举动了。
身上的雪狼皮大氅此时长毛湿重,正如那个雪夜里,白大将军亲手为她拉上大氅的风帽,再带她走出雪窟洞口。
甚至,那一夜的安眠和树枝床,现在想起来,都有一种令齐月头晕眼花的暧昧意味。
柴火忽然爆了一个“噼啪”作响的火花,惊醒了齐月的回忆,她忽然想起来,身边的白大将军已经好一会儿没有声息了——不会是真的挂了吧?
齐月一紧张就浑身僵硬,并不敢马上扭过头去瞧白川鱼,只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转过头,无比郑重无比沉痛地望向白大将军。
这个俊美无俦的青年终于真的晕了过去。
齐月推了他两把,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么,有了火光就不怕咱俩被狼拖去了?
不过他脸上还是滚烫的,想来要挂还没那么容易,只是身上的伤口……
齐爵爷咬了咬嘴唇,这真是要命!
刚想完,齐月一伸手,便将白大将军身上的珍珠羊皮披风扯了下来。
万事开头难。
自从扯下了第一件披风,齐月好像跨过了心理上的一道坎儿,再下手的时候心中的负罪感大大减轻。
她两只手左右配合,越扒越起劲,越扒越顺手,心中默默碎碎念:“自己家孩子看看也没关系,反正上一世姐也看过一大半了。”
她边碎碎念边动手,很快就将白大将军身上黏黏糊糊湿漉漉的衣裳扒了个一干二净,上半身干净溜溜,仔细一看,顿时抽了一口冷气。
白大将军的披风衣裳破了不少口子,身上也不少血迹,齐月原本就知道一定是受伤了。可现在脱了衣裳才发现,这白川鱼身上的伤口简直可以用狰狞可怕来形容。
新伤压着旧伤,前胸后背没有一块好肉。
除了自己在雪窟里给他缝合的伤口,其他的伤都拜那医兵所赐,胡乱涂点药便绑扎一番,等着伤口自行愈合。
天啊!再加上这段时间吃喝无规,休息错乱,整日奔波逃命,这白川鱼又是如何劳累,哪里还能顾得上伤口恢复?
就着火光,果然能看到不少处深深浅浅不同的伤口边缘都开始化脓腐烂了,冒出一股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味道。
齐月看得头皮发麻,只能将脱下的衣裳盘在火堆周围,又往火堆里加了几片柴火。
最后,她望着高烧昏迷中嘴唇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的白川鱼,一咬牙一狠心,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