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底，还有一次对全体前线战士的问卷调查。
每个战士可以在问卷调查中填写对前线补给区的服务质量评分，然后提出改进建议。
这些建议汇总后会提交星城最高议会，来年会以前线战士们提出的建议来对前线补给区进行新一轮的建设改进。
这些流程全程透明。
星城民众也都知晓前线战士享受的生活质量要远高于他们。
但没有人会提出反对意见。
所有人都清楚明白一个道理，他们所获得的安定生活背后，是前线战士们浴血奋战换来的。
岁月静好的背后，是前线战士们在负重前行。
……
莫羽所在的运输车辆最终在前线补给区的中心广场停靠。
广场的最中心区域，伫立着数十米高的封棋英雄雕像。
雕像的周边是喷泉景观，整個广场上有许多身影在走动，或是在封棋雕像前驻地祈祷。
这些祈祷者普遍都是封棋的忠实信徒。
通过信仰的方式与封棋建立信仰连接，以此换取借用天赋能力的特殊能力。
而前线的忠实信徒比例也要远远超越城市内。
其中有部分信徒曾借用天赋能力，让自己化险为夷，这部分战士在那之后对封棋的信仰更加强烈，他们也会主动向身边的人诉说信仰封棋的种种好处。
带来的结果就是，封棋的信徒在前线补给区猛增。
信仰封棋不同于信仰神明。
神明虚无缥缈，也无法给信徒任何反馈。
但封棋是上个世纪的伟人，无论是历史书籍，还是相关的纪录片影像都能证明他曾真实存在过。
更重要的是，只要信仰封棋的信念足够深，就能与封棋建立精神连接，获得实质的特殊能力。
这个时代正处在借用天赋能力的摸索阶段，却也在朝着封棋构想中的全民超能力时代前进。
运输车在广场停靠后，开始解体。
车厢平铺展开，形成了一个贴地的平台，装在车里的仪器都被机械手臂提着分开摆放。
莫羽站在平台上，环顾四周。
时隔多年，他再次回到了前线补给区。
往事历历在目，妻子与兄弟们的容貌在脑海中闪过。
他还清楚记得自己曾经的誓言，要为他们复仇。
这一次如果计划顺利，他将信守若言。
想到这里，莫羽迈步走向漆黑色铁箱，伸手按在了铁箱上。
“咔”
铁箱发出清脆的声响，缓缓打开。
四周的仪器也在这时被激活，机械手臂开始朝莫羽的身体接近。
在广场上游荡的战士们诧异的目光中，莫羽的身体被一点点拆卸。
眨眼间，莫羽的机械之躯仅剩下了存储意识的芯片。
这时铁箱里的一团黑雾，朝莫羽的意识芯片接近，将意识芯片包裹。
意识分割的过程就此展开。
这些年的修炼，莫羽将自己的意识强化到了意识芯片承载的极限。
再往后强化下去，意识芯片也将无法承载他的意识。
到了这一步，他别无选择。
他也想过让意识继续强化下去，哪怕崩碎了意识芯片也无妨，继续以意识形态存在下去。
但他的想法却被封棋否定了。
封棋与他说，没有外物承载的意识，是一件消耗品。
即使再强，也会在现实世界中逐渐趋于虚弱。
如果将意识视为人本身，那么肉身或是其他承载物就是承载意识航行在大海上的船只。
强大的意识即使没有船，也能在海中游走，甚至是直面惊涛骇浪，但终究无法长久浸泡在大海里。
而现实世界就是大海。
领域世界有血肉生命、元素生命、精神生命，却唯独没有独立存在的意识生命。
为此封棋还与他讲述了真正的意识生命是怎样的。
那个意识生命名叫负面意识体，它无法独立存在，只能依附于封棋的精神识海，偶尔才会离开他的精神识海在外面生存。
这让莫羽明白，自己根本没法让意识继续成长。
到了今天，差不多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当机械纳米虫啃食芯片，莫羽的意识体显现。
意识体状态下的莫羽恢复了曾经人类的形态，只是通体变成了金色，不再有任何血肉依附。
机械纳米虫纳米虫开始按照设定好的程序吞噬莫羽的意识，每一只机械纳米虫在意识体上撕咬一口后，就会飞离。
这个过程中，莫羽感受到了来自意识层面的疼痛。
自从躯体完成机械化改造，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感受过疼痛，甚至快要忘记疼痛是何种滋味。
但意识层面的疼痛要远超越肉身所能承受的极限。
血肉之躯穿戴防具，以此减轻来自外界的伤害，但对意识而言，血肉之躯便是自己的防具。
这种疼痛每一秒都好似一个世纪般漫长。
每一秒都是无尽的折磨。
但程序启动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止的可能，莫羽早已切断了自己的后路。
越来越多的机械纳米虫吞噬意识，同时成为意识体的载体。
数小时后，莫羽金色的意识体被啃食殆尽。
没有程序操控的机械纳米虫悬浮在空中，随风飘忽变换聚合形态，如一阵黑烟，时聚时散。
肉眼所看不到的纳米层面。
莫羽的意识正在缓慢苏醒，但意识纳米级分裂的强度远超过了莫羽的想象。
意识连接的过程无比缓慢，甚至能用勉强来形容。
时间来到次日清晨。
如烟雾般散开的机械纳米虫忽然聚合，莫羽以人类形态站在平台上。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机械纳米虫躯体，他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奈。
机械纳米化改造的躯体，可以说成功了，又可以说没有成功。
但莫羽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未细想这方面的问题。
站在运输车平台上，他开始对崭新的身体进行数据测试。
而这些宝贵的数据，将成为机械改造后来者们成长道路上的经验。
躯体机械纳米化后，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变回人类只是因为他的习惯。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变化成任何模样。
甚至他能轻松做到易容术那般的伪装，只要得到目标的身体数据，他就能将身体1:1还原拟化。
心脏、喉咙、能量核心……等生命会有的致命部位，都不再是他的缺陷。
他的身体每个部分都是致命武器。
仪器不断收集到的数据都证明他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星城这些年给予他的支持，也将得到回报。
……
三日后。
数据记录完毕，莫羽抬头遥望封棋英雄雕像。
深鞠躬后，他的躯体崩散化作一团黑雾朝黑风领域场所在方向飞去。
这一次，他要完成曾经的诺言。
向黑风族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