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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多日，再度回到灵鱼山，师徒几人没有停下来休息，而是马不停蹄地上山找人。
景黎感应到众人的回归，从池子里飘出来。新的化身还没捏好，他只能以灵体的状态去见他们。
只是……
大师兄的手上提着几个油纸包，二师兄的背上带着风车与糖葫芦，三师兄腰间多了个葫芦，而师尊虽然是两手空空的模样，但景黎的直觉告诉他，这人也带了点东西。
这“跋山涉水”怎么还带拿纪念品啊！未免表现得太轻松了点！
见到众人宛如下山采购归来的姿态，景黎哭笑不得。他飘出来与众人见面，本以为会被围起来问东问西，没想到他们见到自己的第一刻，都把手上的东西塞过来。
“渠河边的特产面点，百丽城的花饼，飘香楼的烤鸭，都给你打包回来了。”
在身份败露后，施凌尊没有重新戴回面具，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他仰起头，颇为贴心地为景黎报菜名，将他们手中包裹一一点出。
景黎一开始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在听到这些特产的来源后，忽然明白了。
若不是被藏在黑云城的毕方掳走，他原定的计划是和三师兄一边游玩一边回灵鱼山。这些特产，都在他们会经过的路上。然而，自己放弃了化身，回到了灵鱼山，自然无法看见沿途的风景。
带回来的不仅有吃食，还有小工艺品，小玩具，甚至宿长明带回来的葫芦里，装的水来自某个极负盛名的风水宝地。
自己没能看到风景，但是这群急着赶路的人，贴心地将“风景”都给他带了回来。
怎么说呢，景黎有些小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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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休整过后，他们聚集在庭院之中，商讨接下来的行动。
但这途中，景黎总是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放到师尊的身上。
师尊这般年轻人的模样属实罕见。取回了记忆的景黎如今已经知道师尊过去的模样，这么多年过去，师尊还是一副青年人姿态，看不出半点老相。明明他刻意扮演了那么多年的老头子，但很可惜，不走心的演技是不会有进步的。
“所以，你是这灵鱼山的山神，也是妖族丢失的重宝？”庄于勤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小师弟，“看不出来，这身份还挺尊贵的。”
他的话是调侃，毕竟相处这么多年，也算是知根知底了。
听完景黎的自我介绍加坦白，谢泰河却想到了另一个方向，“那么，我们在山上的活动，不会伤到你吧？”
毕竟，所有人里边，最经常在山上折腾，炼制出各种不可名状物或者杀阵，造成各种破坏的，也就他了。当知道灵鱼山是景黎的本体所化，他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伤到了小师弟的身体。
其他人也琢磨起来，似乎都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意思。景黎莫名有种，自己要是回答得不好，就得现场看到战力过人的大师兄被爆锤的场面。
“不，这倒是没关系，我能感知山上发生的事情，像是这种破坏什么的，并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灵鱼山是他本体所化，但并不完全是他的本体，他能掌握这里的一切，但并不会完全与它们共感。本质他的力量属于“被锦鲤光环圈住的范围”，而不是具体的某个实体。
如果他真的和这座山共感的话，早就在大师兄常年的糟蹋下发疯了。他能安然地待到现在，便是因为大师兄影响不到他。
谢泰河避免了被群殴的命运，但他只觉得庆幸，万一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到了小师弟，那可是大罪过了。
“还挺有趣。”施凌尊拍了拍景黎的肩膀，“放心，有师尊在，不会让你被妖域那边的老妖怪抢走的。”
众人几乎是毫无障碍地接受了景黎的身份，并且接着讨论的便是复仇。
在他们看来，把小师弟掳走，破坏了小师弟归途，还害得小师弟不得不放弃化身的毕方一族，实在是罪无可赦。哪怕他们的大本营在妖域，也要过去教训一通。而且老三宿长明，老四姚嘉宜都与毕方有仇，不去教训一通，真的对不起他们玄极门的名号。
仅仅只是教训那黑云城，怎么足够！
都不需要景黎自己的意见，众人麻溜地敲定，等景黎化身炼制成功，便一同出发，前往妖域。
入夜，男人挑了个地方煮茶独酌，不多时，他的身边飘来了一人。
“老幺，现在能喝吗？”
“喝茶还是没问题的。”
灵体状态的景黎呈现半透明的模样，双脚的部分模糊不清，不管怎么看，都是在空中飘着的幽魂。但这并不影响他接触其他东西，包括进食。
众人带回来的“风景”太多了，很多还是那种赏味期比较短的，景黎在开完作战会议后就哼哧哼哧努力了半天，终于消灭了一大半。回头一看师尊这里在煮茶，便来讨一杯漱漱口。
其他人，包括三师兄宿长明都在作战会议结束后休息了，大约是真的疲倦。景黎算过，如果他们从自己牺牲的当天出发，从他们拿回来的特产推断，他们一路上几乎没有休息过。
“师尊，你不休息吗？”
“总得有个人看着你。”施凌尊幽幽地道，“我们约定好全力赶回来，留一个人保存体力，可以在回来后看着你，本来老三是想当保存体力的那个，不过我们不同意。”
“为什么？”
“他能载人，能随时停下随时走，很方便。”施凌尊淡定地说出口，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在压榨徒弟。
“……”
景黎本来还觉得，师兄一回来，话也不说，会议结束后迅速奔去休息，没有找自己单独聊天，是不是因为自己告白之后，他的情绪平复下去了。现在看来，纯属被压榨得太狠了。
想到师兄竟然累成那样，景黎不由得嘴角勾起。少顷，他看向施凌尊，“师尊，你就对我的身份……没什么想法么？”
“想法？什么想法？”施凌尊显得很是洒脱，“横竖你也不是要害人，反而是要来帮助玄极门的存续，不过，为什么这次你的行动突然不一样了？”
按照记载，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刷新的“奇才”，往往认真刻苦，积极上进，会在宗门其他人都支棱不起来的时候独挑大梁，直到新任掌门上任，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但是施凌尊的印象里，小徒弟刚入门前几年，确实符合那记载上描述的风格。但是在某个时间点后，突然就性格大变。不仅愿意接近原先害怕的老三，还彻底放下了修炼。
换做寻常的师尊，估计要气急败坏痛心疾首，哀叹一个好苗子竟然这么糟蹋自己。但是玄极门不是寻常地方，施凌尊也不是寻常人，在他看来，景黎哪怕没有实力，自己也有护他一世的实力，所以问题不大。
“嗯？”景黎眨眨眼……“大概是，想开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要隐藏的？”施凌尊轻笑，“那个时候你知道了什么，对吧？我依稀记得当时好像有奇怪的灵力波动，来源就是你的房间。你当时央求我做个防护阵，然后就出现了带着沉金墨，能让迷幻森林无效从而通过的毕方一族来袭击灵鱼山。”
“你看到了什么？”
景黎忽然有种自己被看穿了的感觉。不应该啊，论实际活过的年头，自己可比师尊的年纪大多了。
“……好吧，我说实话。”
如今确实没有了隐瞒的必要，景黎也干脆摊牌，“师兄送我的小玉牌，让我看到了一个未来。”
“哦？”
“我按照以前的行动方针，刻苦修炼，扛起宗门，也因此和师兄师姐们很少交流。后来，我独自一人守着灵鱼山，刚好碰见了闯入山中的一个毕方一族之人。沉金墨对迷幻森林有效，对我也有效。我当时不清楚沉金墨的性质，着了道，牺牲了化身。”
“……”
听到老幺的描述，施凌尊嘴角的笑容淡了些。在知道后面景黎眼睁睁看着同门打成一片的时候，他看出了症结所在，“原来如此……虽然我觉得这些小子都没怎么藏，但是按你刚来那两年深居简出的样，不知道他们的特殊之处也不奇怪。”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所害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是的。”
“那么，你也知道了吧，关键时刻，要多多信任你的师尊和师兄师姐。单打独斗是没有出路的，作为玄极门中人，你应该知道，理直气壮群殴才是我们的风格。”
对于师尊的安慰，景黎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心中已经迈过了那个坎。
茶汤入口，微苦，但回甘。景黎长舒一口气，好奇地看向身边的青年。
“师尊，等价交换。”
“怎么？”
“我将我的秘密与过去坦白了。”景黎道，“轮到师尊来讲你的经历了。特别是那个秘境。”
“秘境？什么秘境！我不知道！”
几乎是下意识的，否认的话语就吐出了口，显而易见是那人的敏感词。景黎没有被吓住，而是凑上前，如同撒娇一般追问着，“师尊你就说说嘛，不然不公平。我这么老实地交代，师尊也该交代一下过去才对。”
虽然面上不显，但是施凌尊一直都对景黎的撒娇没辙。眼看景黎完全不消停的样子，显然刚刚“坦白”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这一步，他轻点了一下景黎的头，“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