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巫去拿前面书架上的书籍，转过身时险些与靠近他的秦化炀撞个满怀，宣巫讪讪的转过身去。
“什么意思？”
秦化炀又缠了过来硬是将玉坠挂在他的腰间，“本尊受人之托。”他瞧这玉成色那可都是上上品，“就是……就是换本尊来做你的弟子，若你收了玉佩却不答应，那就是你骗人了。”
宣巫很是无奈，抬手便要将玉坠摘下，秦化炀抢先一步握住了坠子，双手交叠而合，宣巫像是被火灼一般收回了手。
秦化炀抓住他无措的手与之十指相扣，猛地将人拽向自己，温热的呼吸在二人之间来回徘徊，四目相对缄默不语。
秦化炀是他指间的倒刺，每次不经意间的触碰都带着痛，连皮撕起又带着血和肉，只能小心翼翼修剪将其淡忘，曾经初遇再到相知，如今回过神看来，不过是年少轻狂。
岁月终究是留不住少年。
宣巫败在了他灼热的目光下，率先垂下眼帘，淡淡道：“依你便是。”
“本尊知晓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将宣巫性子拿捏的死死的，别看宣巫是修仙界的第一人，神情总是严肃不甚爱笑，与人相处带着疏离之感，但只要有人求他，宣巫便会心软一口答应。
他曾见有人知晓宣巫是修仙门弟子，央求着他去万丈高的峭壁上摘一株极为罕见的草药，他便答应去了。
那峭壁陡峭，高先不说，时不时有凶兽出没。
那个时候秦化炀还未与宣巫相识，从山崖下路过时就看到有人要摘那草药，自己也闲得慌就看他攀爬峭壁艰难而上，后来宣巫上了一半峭壁，乌云密闭眼看雷雨将至。
秦化炀坐在石头上，朗声道：“快要下雨了，你不如先下来！”
宣巫高声回应，“就差一点点了，这草药是要救命的。”
秦化炀，“喂，这雷不小心落下来肯定要劈死你的，就算是你摘了草药，万一那人已经归西了呢？”
宣巫咬牙一步一步踩着凸起的峭壁攀爬，几次险些没有踩住脚下的峭壁。
“若我此时放弃了，那人因得不到及时救命的草药死了，我良心难安。”
未过多久瓢泼大雨伴着闪电还有闷雷凶猛而来，宣巫一步一步靠向草药，在雨中摇曳，眯着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草药。
大雨冲刷着他留在墙壁上的血痕，磨破的手指都是血，他探到了草药将其携在嘴边，雷电猛地向他袭来，疼痛间他坠下了悬崖。
在一旁瞧了许久的秦化炀没忍住，弃了手中的伞一跃而上接住了宣巫。
宣巫就这么落到了他的怀中，闯入眼里的容颜俊美无双，宣巫宛如受伤的幼兽却又十分的坚强倔强，他念叨着“救人要紧”。
秦化炀回过神来，索性好人做到底，连夜将草药送去了宣巫说的地址，二人驱马车冒雨前行。
还未敲响那户人家的门，因大雨的缘故，勉强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来来来，哥儿几个喝起来，待小道爷将仙草送到这里来，咱们再将其卖出去，嘿嘿……下半辈子便吃喝不愁了！”
又是酒壶酒杯相撞的声音。
“那小道爷怕是怎么也没想到，人早就死了，反正是死，不如让咱们几个发个财，也算死得其所了。”
撑着伞站在雨中的宣巫心凉了半截，他还用法力小心翼翼护着仙草不让其受损，伞打的低，秦化炀看不清他是何模样，凑到跟前一看。
这少年郎垂着眼帘，眼里有泪水打转又想将委屈咽回去。
秦化炀古道热肠看不下去，将仙草从他的手里夺了过来，一脚将门踹的稀碎，里面正喝酒的人吓得不轻。
“什么人夜闯民宅，可……可是要触犯律法的！”
冷风呼呼从外面灌入屋中，吹得烛火灯影摇曳，秦化炀将仙草拿出来，“诸位可是在寻这个？”
有人识得此物，目露贪婪，伸手就要去拿，“仙草！是仙草！”
秦化炀笑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整座屋子都泛着诡异的红光，耳旁有数之不尽的人在窃窃私语，仔细听，有人说自己死的冤，还有跳河为爱自戕的女子说隔壁的公子抛弃了自己……
那几人被吓得缩到了墙角。
秦化炀笑着道：“诸位可还要仙草？”
“小的不敢了，小的不要了，道爷饶命啊！”
一群人痛哭流涕跪在他的面前“砰砰”磕头，秦化炀将少年郎扯着袖子拉进了屋中，带他看那几个恶人跪地道歉，询问道：“解气了？”
秦化炀轻声道：“多谢你。”
秦化炀只瞧他一眼便知是入世未深的弟子，好欺负的很，受了委屈还不敢说。
指着地上跪得整整齐齐的几个人，冷声道：“下次再敢利用别人善心做这等事，厉鬼便要来邀你们一起下地狱了。”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话音一落，满屋绯色鬼魂低语都消失了。
秦化炀，“看在这位小道爷的面子上便放过你们。”
他拉着宣巫上了马车去了客栈，点了满屋的蜡烛犹如白昼，宣巫现在才知冷直打喷嚏，手掌上磨破皮的地方还渗着血，秦化炀捧着他的手正清理伤口，宣巫只敢咬牙不出声。
秦化炀冷嘲道：“撞了南墙知道疼了，就算心善也不该被坏人利用，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我是三千门的弟子，此次奉仙尊之令下山历练，未曾想才下山就遇到这种事……”
秦化炀替年轻的小道爷不值，什么下山历练普渡苍生，都是自己骗自己，众生那么多怎么渡，像他这样的小道爷怕不是要被活人吸血剥皮吃了，他去喂恶狼还差不多。
“受了委屈就要说出来，何必让有心之人痛快。”
手上的伤包扎好了，宣巫应声道：“多谢，我记住了。”
秦化炀出生魔族，哪管他们人族那套礼仪大道，凡事随心而动，别人对他好，他就千百倍对那人好，若遇不平事，他自是会想办法还回去。.七
此后来人间游玩的秦化炀便与宣巫结伴而行，宣巫让秦化炀震惊的事还在后面。
……
阳光通过窗柩撒入屋中，狐千裘捂着脑袋坐起身，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竟做了一夜，提不起劲儿来，浑身又酸又疼，像是被人从头打到脚，再看桌子上的思量正枕着自己的手臂睡的香。
勉强提起精神走到桌子前，正要倒杯水喝，就看到桌子上叠放着一沓子纸，大致瞧了一眼二十来张，字体歪歪扭扭的，当真是为难思量这个泥娃娃了。
上面记载了关于风眼的事，挑着重要的内容瞧了去。
风眼虽说是上古遗留下来的阵眼，但风眼的规律变化早些年时被神族所知，尔后神族利用其造福苍生。
甚至将为祸人间的妖魔引诱里面诛杀干净，现在的妖王还有君主与曾经的妖魔首领相比，差的不止是一星半点。
但这和他的梦又有什么关系，这梦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现在只要想到宣巫还有化名为秦化炀的人就觉着一阵头疼。
熬了大半宿的思量艰难地从桌子上爬起，顶着两个黑眼圈，殊不知被打的是他思量。
“狐千裘，你大半夜一直在说梦话，嘴里一直在喊什么本尊，你是不是梦到自己飞升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