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她。
这是她自己啊!
宁远远的脑子一阵晕眩,忽然就开始怀疑她现在是不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看见自己躺在那。
不,准确的说,冰棺里躺的——是她前世的身体。
看容貌,大约还是她十七岁左右的时候。
因为那时候,她的身体还算健康,没有长期病痛折磨后的苍白憔悴,没有定期化疗后干脆剃光了的寸头,她的一切还保持在她最美好的时刻,这也是她珍藏在记忆里最清晰的面容。
宁远远唇角绷紧。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她前世的身体,而且还被保存在这种地方。
唤月似乎也感受到了她这时不正常的情绪,丝丝温暖的灵力包裹住她的发抖的指尖。
“我没事,唤月。”
她只是,想再看得清楚一些。
宁远远又走近了些,她无法形容这种与前世的自己面对面的诡异感觉,但她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她,心里却是更加确定了。
这就是她,宁远远。
除了着装不同,容貌、身高,甚至于其他别无二致。
……
*
宁远远最后还是手动挖了条地道出来的。
关于深藏在雪山里的“她”,宁远远太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而出来后,她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那只冰麒麟。
它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可是,她走遍了整个山头,居然怎么也找不见冰麒麟。
宁远远心绪纷乱,没办法,却也只能先回去了。
或许,还可以问问言息月?
御剑到竹海外的结界停下,宁远远收剑步行,同时也在心里默默想着要怎么问这个事。
“唧唧!”
宁远远抬头,却见绣球从前方朝她欢脱地飞了过来。
她伸手去接,方才的满面愁容总算是淡下去了一些,她嘴角勾起一点浅笑,“怎么啦,又被阿月派出来做任务了?”
之前宁远远每次试炼回来,时不时地就会在竹海边界碰见绣球,那时,她以为是绣球想她了,所以专门在这等着接她回去。
可是自从上一回,宁远远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绣球其实是在帮言息月盯着自己罢了,看见她回来了,就立马飞回去报信。
真是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唧~”绣球这次落在她手上后,却不像往常乖巧地呆着就不动了,反而在她手上跳来跳去的,很不安分。
宁远远戳戳它的小脑袋,不解道:“你这是干什么呢?”
说完她的视线便福至心灵地移到绣球圆鼓鼓毛绒绒的肚子上,“肚子不舒服吗?也是,你每天都吃好多,有些难言之隐也是正常。一会儿回去,我带你去让阿月瞧瞧,保准给你看好了!”
“唧唧唧唧唧!(我没有我不是你别胡说!)”绣球不满地扑闪了下翅膀,但冷静下来后,它还记得今天的要务!
就见绣球低头咬住宁远远袖子的一点布料,然后用力拉着她向前飞了一点距离。
宁远远理解到它的意思,可能是憋不住了,让她快点走吧。
“行行行,走,咱们走!”
在绣球的监督和催促下,她们很快就回了竹屋,宁远远这时转头看向它,“去吧,我坐这等你。”
宁远远也不懂,为什么今天绣球方便要带着她,它一只小鸟,在哪方便不是方便,怎么就非得在家呢?难道这样会更顺畅?
她于是催促着绣球赶紧去,却见绣球炸着翅膀,落在石桌前,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唧唧!”它挥翅指向卧室的方向,小脸低压,很是一本正经。
宁远远看看卧室看看绣球,虽然迷惑,但她还是获得了一个信息,绣球要她去那屋子里。
好吧,今天就是这么离奇的一天。
宁远远叹出一口气,撑着桌子又站了起来。
“阿月,我回来啦——”上楼的时候,宁远远也顺便朝屋里喊了一声,以防他又在做些什么不便让她瞧见的事情。
而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屋里却并没有人在。
人呢?
这还是她第一次回来后发现言息月不在家。
宁远远预备进屋的步子又撤了回来,转而朝厨房走去,“阿月?你在厨房吗?”
显然是不在的。
厨房没有门,一眼便能望到院子里去,若是言息月在厨房怎么可能看不到她。
宁远远后来又将整个竹屋走了一遍,竟是哪里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这人跑哪去了啊……
宁远远郁闷地挠头,甚至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或者陷入了什么幻境?不然为什么今天奇怪的事情这么多。
“唧唧唧!”绣球这时也跟着她停了下来,它落在宁远远的肩膀上,又去拿嘴揪宁远远的领子。
宁远远侧眸看向它,片刻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绣球,你是要叫我去看什么吗?”
“!”绣球顿时松开了嘴,这家伙终于懂了呀!既然懂了就好办,它唧唧叫了两声,便率先朝着卧室又飞了过去。
宁远远跟随其后,进屋后左右一瞧,发现绣球竟是落在了床上。
而在它的旁边,放着一件叠得极其规整的红衣……
宁远远微愣,心脏不知怎的竟在这时猛地跳了一下,她眨了眨眼,抬步缓缓朝床边走了过去。
绣球向来活泼,先前也因为催她一直叽叽喳喳的,可是它这会儿,却表现得乖巧极了,它就站在那红衣旁边,静静地看着她越来越近。
“这是……”
宁远远的指尖触上那料子。
这不是她前几天从言息月身上拽下来的那种料子吗。
宁远远再次定睛在那身红衣上。
她抿了抿唇,竟是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
好像就差那么一点,她只要再往前走那么一步,便能够彻底知晓这是什么了。
这时,她忽然注意到,大红的衣裙旁边还放着一个信封。
这信封同往常言息月给她的任务信还不大一样。
首先信封的用纸就比较厚重,肌理中还藏着星星点点的小干花和金箔,看着十分庄重,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内容……
宁远远忽地就生出些近乡情怯的感觉,红裙她不敢碰,纠结了一下还是先去拿了那封信。
拿起时,她的手不可避免地还是触到了那红裙,原本叠得平平整整的裙子兀地就皱了起来。
宁远远蹙起眉,蹲下身仔细给它抚平,待重归原状后,她又打量了半晌,才舒眉转去拆开了信封。
纸上是言息月严正苍劲的字体。
【远远,穿上它,来见我。可好?】
……
“绣球,你慢点,我赶不上了。”
宁远远走前还特意给自己描了眉,点了唇,她可不想这路上被这风啊汗的毁了她的造型。
绣球只好停下等她,因为他们鸟类是飞不了这么慢的!
宁远远跟着绣球一路过去,地上的仙草灵花被她的裙摆拂过又弹起,荡出点点彩色的灵光。
她的步伐轻快,同时又忍不住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地方她来过,可是还从未往深处走过,不知道言息月是不是就在前面等她啊。
想到这,忽而有风起,她好像怕被什么人看到似的,顺势快速敛下眼睫,掩下了心里那点时升时平的紧张。
很快,绣球就从这林子里飞了出去,她听见它唧唧的叫声,应是到了。
宁远远于是眯眼朝它的位置看去,可惜这会儿太阳西沉,她这个位置是个逆光,反倒刺了眼睛。
宁远远索性就把长袖拿起来遮住脸走。
待一片暖阳逐渐笼罩住她的全身,宁远远才慢慢将长袖从额顶降下,露出两只灵动的眼睛来。
她站在草坡上,一眼便看到了山坳花海中那伫立已久的颀长身影。
言息月他——
也穿着一身红衣。
宁远远的脑子里马上就有什么呼之欲出,但是她竟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这么快?
这么突然!
她怔怔地望着言息月,言息月也在远处望着她,只不过比起她的不知所措,言息月却是……也没好多少。
他俩都在对着对方发呆。
不过,言息月到底是魔界的魔君大人,他回神很快,双手背在身后擦了擦,而后便重新勾唇淡定地看向了她。
宁远远挡着脸的手还未放下,不知是否掩住了口鼻便对视力有什么益处,她居然清晰地看见了言息月眼睛里的笑,眉梢的笑,还有嘴角的笑,那叫一个满面春风,喜气洋洋。
落日将西边的流云染得一片霞红,余晖斜照在山坳内,正巧带到了言息月的半边身子,给他渡了一层金灿灿的光,瞧着——像块盖着红绸的大金子,惹得宁远远很想靠近。
眨眼间,言息月从山坳下飞了过来,他轻巧落地,而后却是只笑不说话。
他不说,宁远远也不好意思说,而且,她躲在红袖后面的脸好烫啊!
“远远。”
很好,还是他先说了!
“远远为何要遮着脸?”言息月温柔地望着她,眸光像春水一般潋滟。
宁远远垂下长睫,她原本是为了挡光来着,但是被他特地这么一问,竟是说不出又放不下了。
她抿抿唇,正打算措个辞,但她的两只手却被人稳稳地握住了。
言息月噙着笑意的声音随着他的动作缓缓而出,“这,可算是我替远远却扇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