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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又见到他了……”
原本滑动自如的羽毛笔突然停顿在平滑的纸张上某一处,幽兰色的墨水快速渗透纸张,在上面渲染出一团不大不小的墨渍。
卡米丽娅·沙菲克盯着方才写下的那行字发愣,随后她搁下手里的羽毛笔,没有丝毫犹豫,“刷啦”一声过后,那页被书写过的纸张便从她的日记本上脱离,之后它又被揉成一团毫无意义的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做完这些后的卡米丽娅立马转身扑入床铺,将自己埋进混杂着阳光气息和山茶花清香的被子里,不知在宽大的床上来回滚了多少圈后,才把全身一点一点蜷缩成一个小虾米,与此同时几滴热泪无声地洒在被上,浸湿了被套上的刺绣。
她不知此时是该哭还是该笑,明明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还是无法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做到了。
今天下午只有一堂枯燥的魔法史课,当宾斯教授毫无起伏的声音被一阵急促的下课铃打断时,几乎所有人都火速抓起自己的书包就往外冲,就像他们被事先告知要进行一次安全逃生演习那样。
与其他人不同,卡米丽娅像是没有听见铃声一样,依旧趴在桌子上,面色苍白,额头上布着虚汗,只觉得头晕目眩,但她很清楚这并不是因为枯燥的课程内容所导致的。
“沙菲克,你还好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秋·张出人意料地走了过来。
卡米丽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引起这位大人物的关注,在她张嘴欲回答时,玛丽埃塔·艾克莫又走了过来催促秋·张。
“秋,管她干嘛?走啦。”
“可是……”
此时教室门口有几个女生抱着书正往她们这张望,脸上紧绷的神情如出一辙,显然也是在等秋·张。
“张,既然你的朋友在等你,那就快去吧,不用管我,我没事的,谢谢你的关心。”卡米丽娅看见秋·张脸上露出些许为难,便无所谓似的笑着劝她快走,其余再也没多说些什么。
她清楚无论她做什么那些女生都不会接纳她的,在整个拉文克劳内谁都知道卡米丽娅·沙菲克是一个多么不受欢迎的人,所以她早就不抱希望有朝一日能加入她们的行列。
秋·张听她这么说,还是很犹豫,但玛丽埃塔早就不耐烦地拽着她往外走,这下秋·张不得不匆匆和卡米丽娅道别,同玛丽埃塔一起去找门口的朋友,但临走前她仍不忘偷偷回头,用她那双水灵的眼睛对卡米丽娅说,要是真的有事千万别撑着。
若不是经历过一次,卡米丽娅想她一定会被这种廉价的友善给蒙蔽,以前的她也是过了好久后才想明白,事实上秋·张和她的朋友们,也就是玛丽埃塔·艾克莫那伙人没有什么区别,她若是真心想把自己当朋友的话,绝不会一次又一次选择袖手旁观,尽管她确实有出言阻止,但也仅仅只是好心地规劝她的朋友不要太过分,除此之外无动于衷。
只怪以前的自己太傻了,相信人心是会捂热的,抱着这样的念头多次傻兮兮且毫无保留地敞开怀抱迎上去,殊不知她们早在暗地里备好了尖刀,笑着招手为的是等着她往上撞。
不过现在不会了,她再也不允许自己犯傻了。
手臂上的伤口还未愈合,身上的衬衣虽用得上好的材质,紧贴肌肤,轻薄到好似没穿,但面料些许粗糙依旧可以磨得伤口发疼,那疼痛似乎是在提醒卡米丽娅,就算是后悔,她也没有退路选择了。
待卡米丽娅好不容易从那致命的眩晕感中挣逃出来时,教室里早就空无一人,连宾斯教授都不知何时从黑板穿梭回他常待着的炉火边,天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也许都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
她喘着粗气,从口袋里掏出时常用的帕子擦去脸上细密的汗珠。
这个时候空旷的教室突然响起一声突兀的嘎吱声,那是许久未给合页上过润滑剂的木门所发出的声音,这让卡米丽娅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立马朝门口的方向看去,待看清进来的人后,她更是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在此之前,卡米丽娅曾设想过很多次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再次遇见塞德里克会是在什么样的场景下。
是在回家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的不期而遇吗?是在那场他和秋·张缘起的魁地奇比赛上吗?还是在礼堂用餐时一次处心积虑越过无关的人群远远的窥视……
但她实在没有设想过像现在这般的情况,在她毫无准备下就这样与他相遇了。
当塞德里克·迪戈里推开那扇他以为是空教室的门,看到的却是一名眼生的拉文克劳女生手里拿着帕子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他也不由自主呆愣在原地,他完全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这间教室里会有人。
不过一贯热心肠的塞德里克当即便心下认定这位的女生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或是伤心的事,才会选择躲在在这里哭泣。
出于这种想法,他放弃了本可以说句抱歉,然后默默退出去把门带上的机会,或是默不作声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就直接离开,而他却义无反顾选择了反手将教室门带上,快步走到那名女生跟前。
“很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以为这里没有人的,我只是想找个空教室练习下最近学的咒语……那个你还好吧?”
“你是说我?”卡米丽娅还未反应过来,诧异之中伸出手指指着自己。
“对,你感觉还好吧?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
生性善良的塞德里克总是这样,哪怕对方只是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可只要他看到别人有需求时,便会毫不犹豫伸出自己的手,向这些人无私地提供帮助,并大方地展示他温暖的笑容,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的原因之一吧。
“我……”
卡米丽娅死死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她发现自己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原本并没有哭泣的念头,但看着塞德里克在一步步靠近时,不争气的她发现自己的视线逐渐变模糊了。
“看起来像是件很糟糕的事呢。”
塞德里克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眼角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这让他微不可查皱起好看的眉,心里也更加确定方才的猜测。
“如果你想要找个人倾诉的话,我很乐意在这陪着你,直到你心情好起来为止,也许把心烦的事说出来会好受很多,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也没关系。”
他开口是卡米丽娅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温柔,如冬日早晨用来提神和暖手的第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