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哥哥了吗?”
江景颀眼眸看着妹妹,眼里都是惊喜。
“嗯嗯,非常。”
小脑袋一下一下的点着。
兄妹两小时候都常常在一起,江景颀习惯了照顾妹妹,给妹妹的都是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最好的,兄妹俩感情十分好。
像这般分开几个月,除了江景颀去石鼓书院读书,就再也没有过了。
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对方,都在记挂着呢。
陈氏温和笑道:“瓷瓷一直在想你呢,在苏州一直帮你做衣物,如今到了京城正好给你,京城春寒比江南厉害,她特意多放了几层棉,你到时候下场的时候拿去也不会冻着。”
江景颀自然知道妹妹为自己缝制了衣物,今天下午山青就从时嬷嬷那里拿过来了。
江应明哼哼两声,“瓷瓷最近为了你,都没有给我和你祖母做过东西呢。”
语气泛酸,陈氏听了也觉得好笑,明明是自己酸了,还要带上她,这老头子是不好意思呢。
“这饭菜也快好了,郦老夫人瞧着我们从江南来,怕我们吃不惯京城的事物,特地给我们找了一个江南的厨子,也不必担忧瓷瓷不愿意吃饭了。”
小姑娘皱了皱鼻尖,明明是苏州的厨子自己也不愿意吃,祖母就是特地点出来的。
刚开始,江令瓷是自己在自己的小屋吃饭的,直到有一天,时嬷嬷和陈氏说小姑娘吃的少极了,陈氏才渐渐的注意到,瓷瓷很少会吃饭,倒是喜欢吃甜食。
孩子喝多了苦药,没有胃口也正常,可吃得少就补得少,之后全家晚饭都聚在一起吃,反正家里也就只有四口人,没必要学那起子大户人家分着房吃,花费也多。
时嬷嬷这是领着几个婆子将饭菜都拿了进来,摆在隔间的八仙桌上。
众人都移步走到了屏风后面,坐下就开始用膳。
今天是松鼠鳜鱼、苋菜汤、莲藕炖鸡汤、糖醋排骨、粉蒸肉、藕粉桂花糖糕,六个盘子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桌子上。
在江应明和陈氏动筷之后,江景颀也赶紧夹了一口鳜鱼,鱼肉鲜美细腻,是熟悉的家乡味道。
自己许久没有吃过苏州的美食了。
江令瓷有些淡淡的,慢吞吞的拿起筷子,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不得已夹了一筷子的苋菜出来。
陈氏看着小姑娘的动作觉得好笑,拿过瓷碗给她舀了一碗汤,里面有着几块细白的鸡肉。
小姑娘看到的一瞬间眉尖就蹙起来了,垂眸看着手里的小瓷碗。
“......”
祖母也太讨厌了!
拿起筷子想瞧瞧的拿一块藕粉桂花糖糕,无人阻止,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再抬头,藕粉桂花糖糕的盘子已经被时嬷嬷拿起放到了一边。
“......”
“这藕粉桂花糖糕等饭后再吃。”
陈氏看着小姑娘恹恹的,温和出声安抚。
江应明和江景颀在一旁拿起碗挡住嘴边的笑容,全家也就只有祖母能够阻止瓷瓷吃甜食了。
吃过饭,简单洗漱之后,众人都移步至厅内。
江令瓷坐在一个软软的团蒲上,靠在陈氏身上。
“等这段时间安顿好了,我们去左都御史府上拜访郦老夫人,以前祖母与她最是要好,如今我们一家来了京城,也是她帮忙找的宅子,按理说我们的确要去感谢一下她,到时候你与我去。”
江令瓷听完沉默了一瞬,微微拧眉。
她知道郦老夫人帮了自己家许多,可是......
“她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我们不要和她玩。”
“江令瓷你不要靠近我,你身子这么弱,要是染病给我怎么办!”
“这么一个病弱的孩子,能不能活成亲年都不一定呢,谁都别和她玩。”
“你身子这么弱,以后谁家会娶你!”
“你就是个病罐子,江爷爷家有这么多钱给你治病吗?”
记忆里的讥笑与谩骂嘲讽如潮水般涌来,小时候与祖母去族里赴宴,没有一个人愿意陪她,哥哥去了书院,只有她一个人......
她开始变得缄默冷淡,对除了家人意外的人都十分疏远。
陈氏垂眸看着小姑娘的神色一点点暗淡下去,心中也不好受。
“瓷瓷,现在我们在京城,你也长到了十三岁,该有一个闺中密友了。郦老夫人家的嫡孙女与你同一个年纪,我们一起去郦老夫人家玩玩好不好。你要记住,我们给你的爱,你都值得的,我们瓷瓷这么好!”
江令瓷将头紧贴在她的手臂上,依赖的蹭了蹭,咬着唇沉默不语。
陈氏十分感激在儿子去世之后来到自己身边的江景颀和江令瓷,两个孩子都十分乖巧,江令瓷眉眼与儿子十分相似,他们俩的确抚慰了自己的悲伤。
小姑娘眼里沁出水光,羽睫颤了颤,轻轻点了头。
陈氏与江令瓷说着话,江应明与江景颀也在说着今年的科举。
夜色深沉,圆圆的月亮挂在黛紫色的苍穹上。银白的光辉洒在地上,照出婆娑的树影。
江应明与江景颀走出世安苑,绕着后院慢悠悠的散着步。
现在还只是二月,京城雨夹雪的天气并不少见,下午才刚刚下过雨,院子里的花草都被洗的青翠欲滴,只是春日未到,尚且寒冷,只有梅花傲然绽放。
“济修,你到京城可去拜访过于大人。”
济修是江景颀的字,江景颀还未弱冠,但江应明早早就为取去了字,只有陈氏与江令瓷并江景颀亲近的几位友人才知晓,两人也只是私下里叫着。
江应明只是想让江景颀知晓,他长大了,该担起的责任都要担起来。
“孙儿腊月曾去过一次,与于大人聊了两刻钟,于大人与我说了本次会试的主考是吏部侍郎梁韶仁大人,为人虽然有些刻板,但也正直,是以圣上才会命其为主考官,其他的考官分别是太常寺寺卿与翰林院学士。”
吏部侍郎与太常寺寺卿都是正三品的官职,当主考官也使的,翰林院学士都是理历年科举的一甲进士,虽然只有正五品,可这学识是少有人能匹及的。
“往常都是吏部尚书任主考官,今年不知....”
江应明微微拧起眉,这与往年有些不一样。
“今年的考生中有吏部尚书的远房侄儿,为了避嫌,圣上特地点了吏部侍郎任主考官。”江景颀在一旁温润出声,为祖父解惑。
只是一个远房侄儿,按理说避嫌是在不应该这般明显,罢了,圣上有自己的考量。
不再细想,有些事就是细思极恐,这也不是自己能管到的地方。
“下月就要下场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江应明关心的问着江景颀,知道孙儿是一个明白人,所有的事都会安排的明明白白。
但江应明还是想问问,毕竟总会有疏漏的地方。
“都准备好了,如今只需再温习一边书本就行了,再多看看时政方面的事,有一些自己的见解,开阔开阔眼界也好。”
江景颀缓步跟在江应明身边,山青与徐伯在不远的地方跟着祖孙俩。
“往年会试都会问一问当今的政事,我们一路从苏州过来也听说了,胡国想要与大周和解,今年这可能是一个热点的话题,你也要多关注一下。”
“孙儿都知道的,这几天也经常去一些诗会和酒楼听那些考生有何见解。”
江应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孙儿一切都准备好了,这就好了。
“你这段时间多穿些,不要病了,引得你祖母和妹妹担心。”
虽然江应明说的是祖母和妹妹,但是江景颀知道祖父也有担忧的,心中一股暖流流过。
弯月逐渐悬挂至天空,皓月银辉,照射出两人的身影。
夜深了,两人回房歇息。
晚上江令瓷胡思乱想着,等躺到榻上的时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在想着今天祖母说的事,有些睡不着。
左都御史家的姑娘,自小金尊玉贵,会接受自己这个无父无母,身体病弱的小姑娘吗?
想着想着,小脑袋就埋入了被子里,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几天后一大早起床,陈氏遣人来找江令瓷,说是有事与她商量。
自从陈氏开始教江令瓷管家,几乎家里的事都不会瞒着她。
祖母现在让我过去,想必是想要买铺子和田地的事了。
江令瓷在江碧的伺候下穿戴后,步履轻盈,出了陶然苑。
“祖母安好!”江令瓷行礼完毕,做到了自己的专属位置——软软的小团蒲上。
“祖母,今天要我来是不是要商量家中买店铺和田产的事啊。”
小姑娘软软的和祖母撒娇,眼中都是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