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的话虽然简单,可其实也不算说谎啊她就是不想住了而已,更精细的心思,她哪里又说得清楚呢。
“周岩对我用了什么心,大哥你不是不知道,我住着他的房子,他时不时过来,我总是难以招架,也觉得自己欠了他。”
这一番话倒是情真意切,但顾男还算聪明,他总觉得不止这样,筷子敲了敲一旁埋头苦吃的柳橙子,他问她:“你平时跟诚诚走得最近,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柳橙子当时正在啃鸡翅,听了顾家大哥的话,她略显迟疑的瞅了一眼好友,见顾诚诚低垂着眼,她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看她干嘛呀,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不是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顾男更觉得事出寻常必有妖
“呃”搁下啃了半截的可乐鸡翅,柳橙子擦了擦手,斟酌着措辞说:“我不太确定是不是跟穆总有关系啊。”
这种非常时期,在弄不清对方是敌是友的前提之下,柳橙子选择明哲保身必然不会错的,当然就苦了顾诚诚。
顾诚诚那个当下心想,这个橙子她还真会讨巧卖乖说好一起来解围呢。
“穆总”念着柳橙子说出口这个称呼,顾男的神态平静极了,他挑了挑眉,问顾诚诚:“穆南风吗”
顾诚诚:“”除了穆南风大哥你倒是还认识几个姓穆的
投以顾男一记“你明知故问”的眼神,顾诚诚不置与否,但答案是什么不要太昭然若揭啊。
“都想好了吗。”声线平平无奇,顾男问着顾诚诚。
顾诚诚不甚明白他的话,想好了么,他指的是什么呢他一向都最了解她,连此番是为了穆南风都可以猜到,那又有什么事是他想不明白的呢。
“想好什么了”这一次倒不是真的装傻,顾诚诚凝神屏气。
不大的包间里只有三个人,柳橙子在某些方面知道的比顾男还要多,顾男自然不会刻意避着她,便说:“跟穆家重新有了关系这件事,你想好了吗。”
不是穆南风,顾男说的是整个穆家,顾诚诚闻声言语一滞,犹豫了。
往事是历历在目,她还没有放下,能够坦然地面对穆家所有人,或许终有一天可以做到,可绝不是现在。
现在现在一个穆南风她都难以应付,更遑论其他的人了。
上次在穆家,穆海帆的话言犹在耳,严贞莉倒是不计较的样子,可她的不计较无疑让她更难受了。
“还没有”轻之又轻的声音,说到最后细如蚊呐。
“打算走一步看一步”给妹妹倒了一杯果汁推到她面前,顾男在心底叹了口气。
顾诚诚的确觉得渴了,端起来一饮而尽,她喝水的时候一双眼睛微微眯着,依稀可见眸底有光华闪动。
现在这种情况,不走一步看一步她又能怎么样呢她从来都不是主持大局的人。
“可能吧,我信命。”那天的最后,顾诚诚这么说,寥寥几个字,数不尽的惆怅寂寥。
也曾努力过放弃一切忘掉一切,但是有那么一个人,她频频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当真有认真将他驱离过,可是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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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两次,她都可以不在乎,但时间久了,她不得不相信,她与他之间就是存在这种纠缠不清的缘分的。
十一点,最后一班地铁,顾男亲自送两个年轻姑娘去地铁站,本来打个招呼就该走了,可顾男似是又想起什么来。
“诚诚”他出声唤她,那个时候顾诚诚与柳橙子已经走出几步之远了。
当真是要圣诞节了,这么晚的地铁口还有人摆摊,卖的约莫都是平安果一类的,包装很是精巧好看,顾诚诚被叫了一声便停下,她站在摊贩前,回眸看向顾男时,隔着凛冽寒风,依然不妨碍她瞧清顾男眼底的欢喜。
他欢喜什么呢顾诚诚不懂。
不过,倒也没有困惑很长时间,这个时辰,人烟稀少,连摆摊的商贩都在收拾东西了,顾男没有再往前走近,可周遭寂静,他不轻不重地声音顾诚诚也听得清楚。
“你心里终于装了一个人,其实我是很高兴的。”
以往你同我一样,满心的仇恨,好像除了这件事外,其余活着也并没有多大乐趣,可现在你肯替穆南风考虑,即使你们之间有过那样的曾经,我也还是高兴的。
这种感觉,说得难听一些,大抵是辛辛苦苦负累了二十年,终于有那么一件事情是自己喜欢的了。
“你们早点回去吧。”顾男又说,大抵是当真高兴,他眉眼间都显得轻松了。
那晚上,临走之时,顾男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后便离开了,倒是顾诚诚站在地铁口良久。
今天的冬天好像格外冷,又或许这是个风口处,可是她好像无知无觉,待回过神来,陪在一旁的柳橙子冻得嘴唇都泛白了。
“对不起,我忘记了,我们快走吧。”把自己的手套摘了给她,很厚实的羊羔毛,柳橙子只接过去其中一只。
“一人一个吧”把另外一只给顾诚诚带上,柳橙子笑得开朗。
顾诚诚最喜欢看她笑了,什么烦心事都没有的样子,而此时的顾诚诚并不知道,单纯如柳橙子,也不会无忧无虑一辈子。
之所以开朗,之所以快乐,无非是还没有经历过事,几年后的一个相同冬季,当她满心满眼都是挥散不去的蓝墨时,她便再也想不起此时的柳橙子是什么样子了。
感情这回事不论男女,总要经历那么一遭,一帆风顺、水到渠成这种爱情,可能只存在于电影里。
如果最后落幕时,一切的结局都是美好的,那么中间即便如何跌宕起伏,也无所畏惧,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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