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你是坚持不肯去了？”老夫人一脸悲色，眸中竟然还有泪光闪烁。
盛六月内心越发狐疑，老夫人对杭氏能有这么深的感情么？反正她是怎么也不信的。
“不是我不肯，是去了也徒劳，为免浪费时间，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夫人并未像之前那样，要求没被满足就恼羞成怒，大发雷霆，她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看来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们，这也可以理解，杨家虽是你的外祖家，可这么多年来，却并未与你有太多往来，交情更是谈不上，你与我们的感情不深，自然不在乎谁生谁死，也罢，你既然不肯去，我也就不为难你，先走了。”
如此，便再好也没有了，盛六月自然不会挽留，将人送到门口，恭恭敬敬地道了声：“您请慢走。”
回到府里，她思来想去还是叫来一名暗卫，吩咐道：“你去杨府那边探查一下，看看杭氏是否真的病得这么厉害。”
翌日清晨，暗卫便折返回来，将探查得到的信息汇报给她。
“杭氏确实已病入膏肓，之前连续好几位太医去看过，都束手无策，还让杨家人准备后事。”
盛六月寻思着，杭氏不过四十出头，且之前看着十分健康，在一个多月里就病成这样，未免不太正常。
不过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杨府其他人如何？”
暗卫答道：“老夫人和杨二公子这些时日一直守在病床边，只有杨大人人在外地任职，尚未回来。”
外地的官员在没有皇帝的准许，是不能私自回京的，莫说杭氏还活着，她就是死了，只要皇帝不点头，杨攸也不可能回得来。
“你先去吧。”
暗卫走后，盛六月坐在兀自里暗暗思索，始终还是觉得，这其中透着古怪。
起身到堂屋用早点事，珊瑚急匆匆进来，面色不豫道：“王妃，外面出事了。”
“什么事？”盛六月自是好奇。
珊瑚皱眉答道：“很多人都在传言，说你狠心绝情，眼看着舅母生命垂危，也不肯出手施救，根本不配为医。”
盛六月倒是不怒，只是觉得可笑。
“这恐怕是杨家人闹出来的吧？真是有趣，有趣极了。”以为她会惧怕流言，从而去杨府给杭氏看病？
“不必去管。”
“杨家人太卑鄙了！”珊瑚忍不住骂道，“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还没完没了了？烦人！”
确实够烦人的。
盛六月点了点头，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她确实是拒绝了前去给杭氏治病的请求，某个程度上，这些谣言乃是事实。
“谣言嘛，传几天就没了，不用在意。”
然而，她是不在意，事情传到宫里，却引起了皇帝的在意。
皇帝认为盛六月丢了皇家的脸面，怒而下了一道指令，命盛六月去杨家救治杭氏。
收到皇命的时候，是次日的早上，盛六月除了无语，还是无语，她总不能抗旨不遵，这下是不去都不行了。
将云斐交给珊瑚等人照看后，盛六月来到杨家。
进门后，跟着府里的下人来到后院，杭氏的住处。
老夫人与杨益都在。
当年在南下的途中见过面后，这么多年过去，这还是盛六月与杨益头一次面对面相见，他还跟从前一样，摆着一张臭脸，像是欠了他多少钱似的。
倒是老夫人一见盛六月进来，立马笑脸相迎，过来道：“六月，你终于肯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连皇帝都惊动了，能不来吗？
盛六月真看腻了这种假客套，但还是忍住内心的厌恶，假笑道：“我是奉皇命来的，舅母在何处？”
“就在里面，我带你进去。”老夫人瞪了杨益一眼，骂他不懂礼数，也不知道给王妃行礼，而后才携盛六月往内室走去。
内室的床上，杭氏躺着昏睡，只有一个丫鬟守在床边，安静无声。
盛六月走过去，丫鬟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低着头退开。
老夫人摆手让丫鬟下去，在旁边看着，叹道：“短短一个月时间，人已经病得不成样子了，实在是可怜。”
杭氏面色煞白，脸颊向内凹陷，眼窝也深深地陷了进去，比上次见到时瘦了很多，确实叫人不忍心看。
盛六月立即给她诊脉，秀眉逐渐收紧，面色变得比方才还凝重。
“怎么样？”老夫人急忙问道，“还有救么？”
既然来了，又是奉皇命来的，自当尽全力救治，这是肯定的，但以杭氏目前的状况来看，盛六月也实在没有把握一定救得了。
“可以一试，但能否治好，还要看后面的情况。”
老夫人稍微舒展眉头，欣然露出一丝笑意，说：“那就是有可救治的希望了，如此一来可真要多谢你了。”
“您言重了。”盛六月真受不了她这副反常的殷勤劲儿，被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既然受了皇命，这便是我应该做的，况且，现在还没确定能治好这病，‘谢’字愧不敢受。”
“不论如何，多亏你来了。”老夫人笑着说，“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就是。”
“好。”盛六月点了点头，先写下一张药方，交给丫鬟，之后又打开药箱，开始给杭氏施针。
这一整天盛六月都待在杨府，等到天黑，给杭氏施完第二轮针，不多时后，人醒了过来，才准备回去。
“今夜子时急得再给她喂一次药，不可忘了，明日我还会过来的。”走之前，盛六月如此叮嘱丫鬟。
丫鬟点头道：“奴婢记住了。”
杭氏虽然醒了，却因身体过于虚弱，脑子还不太清醒，一直没出声，杨老夫人在床边看着她，正色道：“你好好躺着，累了就睡，别说话。”
盛六月正出门，听见里面传出老夫人的话声，不由觉得这话听着奇怪，语气也怪怪的。
走出没多远，老夫人追出来，对她好一番道谢后，才放她走。
“天色已晚，你回去路上当心点。”
盛六月再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点头道：“我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