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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去北境？”
盛六月大吃一惊，想到前几天云墨沉与她说过的，北边敌国屡屡侵扰的事，很快明白过来。
“你们……是要去御敌？”
盛长安颔首长叹：“对，北羌破坏盟约，屡屡犯我边境，是该出兵教训一下了。”
“下个月什么时候动身？”
盛六月知道盛峥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作战经验丰富，几十年来鲜少吃败仗，盛长安也入军多年，并非新兵蛋子了，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战场凶险，局势变化多端，谁也不知道变故什么时候来临。
因此，她还是担心的。
“下个月初吧。”
那也就只剩下半个月了。
盛六月皱眉道：“这也太匆忙了些。”
“北边战事吃紧，需得尽快赶过去，否则遭殃的就是百姓和士卒。”盛长安说着，看了她一眼。
“我跟父亲走后，你要保重自己，没什么事的话，就别过这边来了，免得那母女俩又找你麻烦。”
盛六月挑眉道：“找麻烦又怎么样？我难道还怕了她们不成？”
“你自然是不怕她们，但我担心她们使诡计，你一个人对付不了。”盛长安一本正经道，“还是三王爷让我放心些。”
“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盛六月撇撇嘴，也不知道那个云墨沉给父兄灌了什么迷魂汤，这阵子对他改观这么大。
盛长安笑着说：“之前我是被珊瑚那丫头的话误导了，以为王爷待你不好，才会对他有意见，现在我看他对你关怀备至，也就安心了。”
关怀备至？
盛六月觉得，他说的跟自己认识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回到王府后，盛六月左思右想，决定还是把盛长安要离京北上的事告诉云念熙。
于是翌日去太后宫里看诊，离开的时候，她便把此事小声地说给她听。
“真的？”云念熙满面惊忧，一时间说不出话。
盛六月安慰道：“我大哥都是少将军了，不论何种情形下，都能保护自己，不必担心。”
“说来也是。”云念熙迟钝地回过神，还是有点漫不经心。
“对了，你……能不能帮我把你大哥约出来，我，我想见见他，只见这一次就够了。”
“当然可以。”盛六月其实也正想这么做，她还想着，两人如果能在这时确定彼此的心意，再把婚事定下来……
盛六月甩了甩脑袋，她都在想些什么？真是当媒人当上瘾了吗？
小半个月后，盛长安终于有空，回了一趟京城，盛六月便趁这个机会，约他出来，到一座小茶馆吃茶。
盛长安赴约时，看见云念熙也在，既惊且喜。
“公主也在。”
“公主特地出宫来见你的。”盛六月拉着他坐下，待伙计摆上点心，她便假装肚子痛，起身道：“我去去就来，你们聊。”
等她出去，盛长安笑着摇摇头，说：“这丫头，每次都是这招，也不会换一换。”
云念熙有些紧张，笑得勉强，随即见他茶杯空了，执起茶壶，给他满上。
“公主金枝玉叶，怎能做这些？还是我来吧。”盛长安伸手要去接茶壶。
但被云念熙躲开：“公子眼看就要去北方御敌，为国披甲上阵，我这个所谓的金枝玉叶，却只能待在京城，什么也做不了，不过倒杯茶而已，又算的了什么？”
盛长安飞快地瞥了她一眼，笑道：“食军禄者，便理当护国卫民，马革裹尸还，这是末将的本分。”
云念熙攥紧茶壶一耳，手有点抖。
她想到，如果他真的马革裹尸还，而自己却还没来得及把心里的话说给他听，对这辈子该是多大的遗憾。
“盛公子，我这次来，是有些话想对你说，我……”
盛长安抬手打断她：“公主不必言明，在下明白。”
“你明白？”云念熙吃惊又不知所措，难道她之前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是，我明白。”盛长安一边说，一边收紧了衣袖下的手，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不过，公主乃皇上爱女，金尊玉贵的人，在下只是军旅中一粗人，实在不敢高攀。”
这是委婉却又残忍的拒绝，云念熙乍一听见，心就宛如被插了一刀，疼得厉害。
盛长安还在继续说：“另外，这次一去北边，上了战场，我也不一定能活着回来，我什么承诺也给不了公主。”
云念熙缓缓抬头，看了过去，却见他只是垂着头，面无表情地说话。
“公主不要把心思和时间耗费在我这样的人身上，还是择一良婿托付终身，把我忘了吧。”
其实在来之前，云念熙就想到过，盛长安会拒绝自己，早已做了准备，因此此刻虽心痛，却不至于承受不住。
“公子的话，我明白了，你放心，既然话已说开，我便会学着放下，不会为你空耗时光的。”
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不想他有担心或者愧疚。
盛长安颔首笑道：“公主这般洒脱，倒是令我汗颜。”
“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云念熙当即起身离开，像是落荒而逃。
盛六月站在门口，见云念熙跑出去，暗道不妙，连忙进屋问盛长安。
“大哥，你怎么把公主气走了？”
“我也不想，只是有些话既然必须要说，不如早点说清楚，免得耽误彼此。”盛长安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走出门。
“你就对她一点心思也没有吗？”盛六月不信。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盛长安叹息一声，“我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娶妻成家。”
“你这样的人？”盛六月大概明白，他指的是，他军人的身份。
“一年之中，我在军中度过的时间有将近三百天，根本没时间顾及家里，我不想将来像父亲那样，连发妻生产都不在，她死了也不知道。”
盛长安虽然并不清楚当年母亲的死因，但也隐约察觉得到，她的过世有隐情。
他认为，如果父亲当时在的话，悲剧便不会发生，为免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