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志点了点头，也赞同安映雪的说法。
“我已经着人去请黄大人的家人。”徐文志说，“还有今日黄大人的行踪也一并查找。”
他说完，又看了看黄大人的尸体，除了意外猝死，确实是看不出别的。
浴场这边的事儿不小，即便有官兵包围着，也挡不住百姓们喜欢看热闹的心，而且官兵们在这里主要是为了保护现场，既然百姓们进不去，只是在外头看一看，倒也没有人太过阻拦。
黄大人的家人还没到，黄大人的尸体暂时看不出什么异常，安映雪便从其他方面入手。
她先是找到了张侍中，也就是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人，约黄大人那位。
张侍中约莫是被吓得不轻，这么久的功夫还没有缓过神来，脸色很是不好看。
只是他身为案发现场第一个发现的人，徐文志没有发话，他也不能直接离开，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待在这里。
汗蒸室被保护起来，除了安映雪和徐文志其他人不能进入。
安映雪和徐文志从汗蒸室里面出来，让浴场的老板给找了个稍微安静的地方，随后将浴场一干相关人员全部带了过去。
“张大人，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吧。”安映雪。
张侍中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疑惑地看向徐文志，“徐大人，不知这是？”
按理来说，不应该是徐文志来询问他么？怎么来了个女的？
他心头不解，徐文志解答：“安姑娘是我们慎刑司特聘，张大人不必担心，她问什么，你直接回答便是。”
张大人便没有再问，毕竟徐文志自己开口坐实了安映雪有权利可以审问他。
“我当时进入浴场后，直接就去了前几日就预定好的汤池，在黄大人离开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他汤池的号码，但是没想到我到了汤池的房间，却没有见到黄大人，一问才知道黄大人去做汗蒸了，之后我便和小二一起去汗蒸室，然后便发现了黄大人的尸体。”
说到此处，张大人脸上又露出惊吓，“据我所知，黄大人的身体一向很好，我平日和黄大人相交，也从未看出过什么，我实在不知黄大人怎么就走了。”
安映雪手指点了点桌面，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而是问起了别的。
“你为什么会和黄大人相约在今日一起泡汤池？”
张大人听到这个问题，眼神有些闪躲，没有立即回答。
徐文志眯了眯眼睛，提醒他：“张大人，如今黄大人的死因尚且没有证明，任何一个人都有嫌疑，而你又是相约他来到这里的人，你最好还是如实回答每一个问题。”
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张大人额头出了些汗，他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支支吾吾：“也、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着近来天气、天气有些寒冷，就约着一起泡一泡汤池。”
他言辞闪烁，眼神躲避，很明显是在说假话。
徐文志也不恼，只是淡淡地说：“看来张大人是不愿意如实相告了，无妨，稍后还请张大人去慎刑司走一趟就是。”
慎刑司的名头不仅是普通百姓害怕，官员们也没好到哪里去，概因徐文志是个油盐不进的，偏又深得皇帝信任，御史台参他也没用。
是以朝中有事儿的官员，平日里见着徐文志都是避着走，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生怕自己有把柄落到徐文志手里，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眼见自己要是再不开口说实话，恐怕就真要被丢进慎刑司了，张侍中哪里还敢隐瞒，连忙将真正的目的说了出来。
“其、其实下官今日约大人在此，主要是想让黄大人帮忙提点提点下官，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我早知道今日会发生意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约黄大人出来的。”
原来黄侍郎即将要升官了，侍郎一职就会暂时空缺出来，张侍中想要自己顶上去，于是就想着找黄侍郎打好关系，到时候黄侍郎离任时替他美言两句，说不定侍郎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说白了这二人私底下打算进行一些交易，只是很不巧的，这交易还没有开始，就发生了黄侍郎离奇死亡的事，自然就没有成了。
安映雪又问了张侍中几个问题，见他回答得没什么有嫌疑的地方，便暂时先放过了他，随后询问起了浴场的老板和小二。
黄侍郎是浴场里面的常客了，每逢休沐日，尤其是寒冷的冬季，总会来浴场泡一泡汤池，所以这浴场里面的人都认识他。
“今日黄侍郎进来的时候，可曾有过什么异样？”安映雪问。
负责给黄侍郎安排的小二仔细回想了一番当时的情景，随后说：“并未看出什么异样，但黄大人过来我们浴场前，应当是喝了酒的，我当时隔着柜台都闻到了黄大人身上的酒气，不过也许是黄大人酒量好，又或许是饮得不多，他看起来还是挺清醒的。”
“说说他进入浴场之后的行动轨迹。”
小二显然不太明白行动轨迹是什么意思，满脸都是迷茫。
徐文志在一旁解释：“黄大人进来浴场后，都做过些什么，说过什么话，和什么人接触过。”
其实他认为安映雪的用词是非常精准的，只不过除非是常年接触案子的人，一般人听到一些陌生的词汇，都会下意识感到不解。
经徐文志这么一解释，小二明白了‘行动轨迹’的意思。
“小人记得黄大人进来后，便说外头寒冷，让小人给他开间汗蒸室，他先进去蒸一会儿，把身体暖和暖和，于是小人就给黄大人开了一间，黄大人进去后便关上了门，之后又有别的客人上门，我招呼别的客人去了，就没太注意黄大人。”
冬天最快升温的方式就是汗蒸，因为汗蒸的屋子里几乎全天都是热乎乎的，比汤池还要温暖，不仅能够快速出汗，还可以清洁人体污垢，对于许多人来说，在泡汤池前，汗蒸一下是最舒服的，黄侍郎的选择倒也并不奇怪。
不过小二说这话的时候，安映雪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你刚刚说，黄大人进来的时候，嘴里在说冷？”
小二点点头，“是的，我记得黄大人当时还穿着厚厚的皮子呢，但估计是今天外头寒风大，他一路过来被吹了不少。”
“他当时可是表现得很明显？”安映雪又问。
小二回想一会儿，确定地点了点头，“很明显，我瞧着他手指头都是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