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高阔，处处森严。
红墙绿瓦遮挡住了天光，囚禁在了一处处的方寸之内，人行走在夹道中，仿佛就连这路都变得漫长了许多。
这不是摇光第一次来北越皇城，但每一处给他的感受都是相同的。
仿佛有无数的手从这墙两侧伸出，意图将他的灵魂从肉体内拽出，与那些无处不在的冤魂一起，成为滋养这座皇城的养料。
都说最是天家富贵，摇光行走在这里面，却只觉得自己恍若身处乱葬岗。
他一步步随着内侍监往前走着，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阴郁。
这里怎么比得上乱葬岗呢？
这里的冤魂，可比那里多多了。
到了天宸宫的时候，内侍监吩咐他在外候着，自己则是进去回禀：“皇上，苗疆圣使到了。”
皇帝骤然坐直了身体。
他如今还没痊愈，起身的时候都有点头晕目眩，可在这个不知底细的人面前，皇帝还不想暴露自己的弱。
“让他进来。”
不过片刻，摇光便被带了进来。
从他进门的那一刻，皇帝便在打量这个少年。
他生的眉眼精致，眼尾上挑，笑起来时，波光流转宛若精怪。
皇帝第一眼是惊艳的。
为这少年的模样惊艳，这样雌雄莫辨的美，若是选妃时所见，势必会成为他后宫之宠。
可眼下时机不对，眼前人的身份也不对。
尤其是他眼里的笑。
在惊艳之后，他竟莫名的想到了两个字：画皮。
这样的美貌，让人怀疑不应存在于人的身上，而是……话本里吃人心肝的妖怪。
“皇上找我？”
少年一身异域服饰，随着行走的时候，手腕上环佩叮当，霎是悦耳。
可这金玉碰撞之声，却抵不过他的声音。
皇帝既惊艳又心惊，却是迅速的镇定下来，淡淡道：“不错。”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又挥了挥手，示意内侍监捧过去一个托盘：“这东西，你熟悉吧？”
那里面放着几样贴身之物，皆是从当日被皇帝处死的男人身上剥下来的。
不想摇光看了之后，只是茫然的摇头：“不认识，这是什么？”
少年人的反问太过无辜，反倒是让皇帝的表情都变了变。
他的长相太过明艳，可是若是剥离开这个皮相再看，便会发现，他的眉眼是有些熟悉的。
与赵承柏如出一辙。
皇帝几乎可以一眼确定摇光的真实身份，又有些心惊，这么明显，为何当时他就一点都没发现？
“你确定不认识？他死的时候，可是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皇帝说话时，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眼前的摇光。
当时那个贼人死的时候，只诅咒了皇帝，但摇光并不知道。
他在使诈。
摇光的目光终于有点变化，却是缓缓的笑道：“皇上，我确实不认识这些。”
摇光说到这儿，又道：“不过，若是您想问我的身份，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你不是都猜到了么？”
皇帝顿时如遭雷击。
他设想过多种可能，却没有想到，摇光直接便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