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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人呢？”梵蒂莎努力平复心情，微笑着问。
底下的侍卫不敢看它，一口气说完话：“还、还不知道，我们交接清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两人，找遍它们巡逻的洞道都不见人，监狱里也没有……”
刚拿到批准书的喜悦唰一下被浇灭，梵蒂莎郁闷地想，这才多久？它正准备重新分配队伍进行内城、洞道的搜寻，结果咧，莫名其妙少了两人。
就像漂漂亮亮打扮出门，结果在马路上踩了屎一样的噎得慌。
它揉揉眉心，“那两只猎犬搜的是哪几处宫殿的洞道？”
“寅宫、怠宫，还有……言宫……”侍卫把头埋下去。
“行，行吧。”梵蒂莎来回踱步，“这几个到时候我亲自去一趟。安排下去，把内城和洞道的搜寻都同步进行，人手不够的话就先紧着近处的宫殿，毕竟也就五天，全部宫殿搜过来太不现实……”
“没问题，主人。”
“对了，W125恢复好了没？”
这题它能答！侍卫猛点头：“好着呢！健步如飞，力能扛鼎！”
“……那把他也编进队伍，就让他去内城各宫殿的外围查探，没数对毛贼还有几分潜印象呢。”
……
与此同时，让梵蒂莎心情不爽的两只猎犬，正缩在小黑屋里，交头接耳。
“四哥啊，咱是不是回不去了？”小六捂着脑门被砸的伤口，在一片漆黑中嗅到同伴的气息，摸索过去，“是不是要被灭口了？”
“嘶……”
四哥摁住小六乱挥的爪子，肿着一张脸，哑着嗓子说：“你整天胡思乱想什么呢？要灭口，洞道里就灭了，还能留你到现在？”
“好像是……”
“反正你也闻出来袭击我们的是谁了，哼！等我们出去了，我一定要他们好看！嘶……”动作幅度太大，扯动伤口，四哥疼得抽气。
它现在真是无比庆幸屋子黑，小六看不见它肿成猪头的样子，不然它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了！
不！是已经毁了！
那厢小六疑惑地问：“我闻出什么了吗？”
“……不是你跟我说有奇怪的气味，其中一个是春花？”
“还有这回事？”小六喃喃，这一下头撞得不轻，它的记忆都成碎片了。
四哥不指望它，自顾自打算：“一旦妄宫知道咱们不见了，肯定会来找。咱们得好好保存体力，和妄宫里应外合，争取把小贼拿下！我有预感，打我们的一定是闯妄宫的毛贼，这么多天，竟然还敢在外面晃悠，春花肯定是被小贼顺走的！哼哼，小贼，等着吧，我会把你揪出来，擒拿归案！”
它正说得尽兴，仿佛已预见立功后的锦绣前程，冷不丁听见身边小六惊呼：“啊，四哥，你的脸！”
脸？我脸怎么了，还能比猪头更糟？
嗯？不对！小六怎么会看到我的脸？
四哥猛地回神，视野中的黑像被橡皮擦去，显露出底下的白。眼前是一张放大的狗脸，头上还顶着一颗包，充满说不出的滑稽和傻气。
是小六无疑了。
四哥甚至没来得及捂脸，就被看个全。
嗷，它要杀了那个揍它的家伙！
“看来你们精神不错，还有力气编故事。”门吱呀打开，一道闲凉的声音顺滑的溜进来，四哥和小六齐刷刷扭头。
棕色精壮的猎犬指挥仆人把饭菜放下，轻抬眼皮，来自上位者的威压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我还没问你们，在属于言宫的地盘上鬼鬼祟祟，是想打什么主意？”
四哥和小六都不由自主地缩缩脖子。
在它们猎犬的圈里，也是有等级划分，和不能招惹的存在。比如说主城的侍卫，无论哪一只拉出来，它们见到了，都得恭恭敬敬；比如眼前这位，言宫主人的第一副手，还是代表许生参加过会议的人物，他们更得夹着尾巴做人。
不过……这位大人说的话咋就听不明白呢……
四哥小心翼翼地回：“大人……我们没有别的心思，只是奉命在洞道里巡逻，我们、我们是妄宫的人。”
它生怕杜宾不知道，强调说：“我们主人前阵子被贼闯宫，所以派人在各个洞道里搜寻，抓贼呢！”
“这我知道，上面刚下文书，让我们配合检查。”杜宾慢悠悠地说：“但你们在文书下达前进入我言宫的地界，就不要怪我下手太重。毕竟言宫的规矩你们也该知道。”
四哥一愣，难不成之前打它们的不是那个贼，而是言宫的人？
小六怂，在旁边连忙说：“是…是……我们巡着巡着就不小心过界了，下次肯定不会了。”
杜宾眼风一扫，转身就走，边走边说：“就在这间屋里待着，等妄宫来把你们领回去，这次就算是个小小的教训。如若再犯，就不只是这么点伤了。”
“等、等等，大人……”四哥叫住那个背影，紧张地问：“我们是追贼追到这的，不知大人有没有在洞道里看到过别的人？”
杜宾幽幽回头，眼神犀利如刀，“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言宫不会包庇贼子，贼人也不敢进我言宫。”
后两句话振地有声，四哥被唬得后退半步，只能乖乖点头应是。
“好好待着，上药、吃饭。我可不想被妄宫说虐待你们。”
杜宾啪嗒一下关门。
压迫一消，连呼吸都松快不少，小六挨近它：“四哥啊，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的胆气，明明咱们的伤就是言宫弄的，你怎么还揪着贼不放，有辣么相信我的鼻子吗？我自己都不相信它。”
四哥：“……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闻到春花的味道了吗？”
小六眨眨眼，伸手去拖菜盘子，不负责任地说：“哦，我不记得了。”
四哥：“……”
……
内城的气氛最近总有些古怪，大街上晃悠的人少了，高声喧哗的情况也不存在，大家都偏爱关起门来做事，连往常明亮的灯火都黯淡不少。
这一切都源于一份来自主城的批准文书。
得知梵蒂莎拿到主上的首肯进行搜捕，各家宫殿之主的太阳穴都不自在地跳了跳。
它们将文书供在案前，然后关上大门，叮嘱下边的人这五天收好尾巴，别触霉头。
正所谓，惹不起，它们还躲不起吗？
卫寻在庭院中闲逛，透过雕花镂空木窗往街道上望，宽阔的大街行人寥寥，看来梵蒂莎和文书这一组合，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
言宫的整体风格偏向旧时中式建筑，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曲水回廊，一个不少。因为文书上所言，无论何种等级的宫殿，都可被搜索外围，所以从第一天开始，许生就把他们几人安排在木制楼里住。
就住第二层。
但卫寻有理由怀疑，许生是为了让自己听故事更方便些，才如此大方。
现在纪淮换下她，在给许生讲故事，她才得以逛逛言宫，欣赏下建筑和花草。至于安德，杜宾老早就把他编入言宫的仆人手册里，该手册第一条，就是每日浇花锄草，按时按点打卡上班，所以人在后院干活呢！
凯撒估计也跟他在一块吧。
卫寻靠在栏边，深蓝色丝绒天幕上划开淡黄的金线，那是巨大的望月，在F区看不到，在言宫倒是敞亮地在天边挂着。
她静静地感受冬风拂面的微凉，托腮看美景。
有细微的脚步声飘进来，渐渐变响，也有些喧哗。
卫寻扭过头，从木雕空隙中看，就见两列猎犬从街道尽头拐过弯，向这条道走来，后边坠着一人，黑衣制服，头发往后梳，神情阴鸷地四看。
是沈遇知。
一股冷意蹿上脊背，卫寻猛地弯腰，紧贴墙壁，不敢在木窗上抬头。
心跳得有些剧烈，咚咚作响，头顶上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她嘴唇苍白，似乎能感受到那道迫人阴森的视线如毒蛇般从木窗上缓慢滑过。
正如那天在房间里，那人把她压到墙上，捏紧她手腕时的恶劣。
卫寻缩着身体，僵硬得不敢动弹。
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许久没有别的动静时，她才缓慢地扣着木边查看。
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有酩酊大醉的生物摇摇晃晃走过，带来一阵酒气。
卫寻松了口气，手心都是冷汗。
就在她准备扶着栏杆站起来时，头顶上却突然传来散漫的笑声，语调戏谑又懒洋洋。
“喂，你就是那个闯妄宫的小贼吧？”
卫寻攥紧拳头，僵着脖子抬头看。
月色疏懒，不及那头凌乱的金色短发耀眼，精灵般的少年轻巧地站在墙缘上，露在暗夜中的尾巴长而优雅，尾尖是橘黄的一簇。它双手插兜，正懒散地看她。
见卫寻冷着脸，不出声，它眨眨自己漂亮的桃花眼：“咦？难道我猜错了？”
就在卫寻略放下几分心时，少年话锋一转，又让她紧张起来。
“不能吧，明明我刚才看你躲得飞快，脸色还很难看。眼睛里可全写着‘别发现我‘欸……”
短短几句话以内，卫寻的情绪就像坐过山车，她眼皮跳动，皱眉开口：“你是谁？”
少年却粲然一笑，“我是你邻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