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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给你讲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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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趣。”

    它喝了口水,说:“这故事如果没有最后的总结,倒值得一听。有了之后,便觉得可笑。”

    氛围太祥和,对面的男人太无害,卫寻不由得问:“为什么这么说?”

    许生弯了弯嘴角,五官更加飘忽起来,“从本质上讲,故事里的阿拉丁和魔法师兄弟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就是一个小恶、一个大恶罢了。”

    卫寻做出倾听的神色。

    “先来说阿拉丁,他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气死了自己的父亲,还毫不悔改。当然,你可以说他之后改了对吧?”

    卫寻把张开的嘴巴闭上,点点头。

    “但这里有个疑问,父亲死原来算不上‘大难‘,自己被困洞中‘死里逃生‘才算‘大难‘,他才开始改变,说明这个人,本质就自私。不过也是,人嘛,只有涉及到自身了,才重视……”

    它意味不明地笑笑,继续说:“咱们再说后面,他为了生计,求神灯;为了娶公主,求神灯;甚至到最后神灯都说他厚颜无耻……哦,别跟我说他最后道歉了。他一直很贪心。”

    “他去觊觎财富、觊觎得不到的公主,就是贪心。他觉得有神灯在手,没什么事情办不到。实则若没有神灯,他什么也不是。”

    “还有一个很搞笑的点。阿拉丁先后杀了魔法师兄弟,说是为了铲奸除恶,谁知道是不是因为舍不得他的神灯,怕神灯易主,怕所得的消散?背后的原因是什么,随你想象。”

    卫寻倒是从没想过《阿拉丁与神灯》的故事可以这般解读,她顺着许生的思路走,问:“那大恶呢?”

    “大恶可真是太简单了,”许生说:“故事里的大恶,提升到危害国家和百姓,那么与之相比,阿拉丁的小恶真是能够容忍。你不觉得这处很有意思吗?”

    “什么……?”

    “因为大恶压小恶,所以小恶就可以无视了吗?阿拉丁本身的恶行竟然就这样一笔勾销,他变成人们口中勇敢、聪明、上进……的人。这故事竟然变成了正义压制邪恶?”

    它问:“你说,既然都是恶,哪有大小之分呢?”

    卫寻愣住,后背突然泛起寒意,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许生的话。

    “细思极恐啊……”它轻轻叹息,“这就是人……”

    它把火堆上挂着的水壶取下来,倾身给卫寻倒上一杯水,示意她可以喝,然后懒懒地靠着垫子,说:“鉴于你的故事还不错,我回你一个故事吧。”

    它要给她讲故事?

    卫寻意外地抬头,见许生隔着火堆热气望着她,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便捧起茶杯,“大人请说。”

    许生:“有一个地方,独立于世事之外。那里等级分明,官员各司其职。时不时,‘门‘里会拉入外界罪大恶极的人,那些罪人,进来后被动物驱使,劳作至死,沉入镜湖。”

    这个地方……

    卫寻下意识地直起背,往前略倾,生怕错过它接下来的话。

    “当然,除了‘门‘,它还会经常坐落于世界各地,以不同的面貌吸引那些心中有欲的人。这些人,罪不算大,于是进来后,给他们分配任务,只要按时完成,就能获得吃食。以此,日复一日麻木地活着。”

    “每当‘入夜‘,城里的动物们开始拟人化,有条不紊地维持城池的运作,它们是原住民、是管理者、是贵族。那些罪人们则在城内受惩、忏悔,永世不得逃脱。当然,城里的原住民若犯错也会收到惩罚。不过,那是之前的事……”

    “之前?”卫寻急急地问:“后来呢?”

    “后来啊……城池换了一个主人。”许生慢条斯理地说:“新的城池之主是恶的化身,它改了一条规矩,是城里的原住民犯错将不被惩罚,它们的权利至高无上。所以‘居民们‘也变得十分猖狂……不过,政权更迭,也该有所不同……”

    它起身,往后走几步,掀开小片布帆。一瞬间,寒气入屋,吹得火苗向下压几分。许生站在那边,鼓起的衣袖似要将它带飞,它指了指外面。

    “你看。”

    卫寻望向外头,夜色浓黑,高耸的内城灯火繁荣,声色犬马。

    它说:“这个地方其实有名字,叫罪城。或许,你也可以称呼它为悔过之地。”

    许生的嗓音轻轻飘飘,听在心里却觉得重若千钧。它盖好布帆,回到毛毯上,继续懒懒地缩着。

    杯子里的水似乎冷却,弄得她手指也有些凉意。卫寻问:“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唔……听了你的故事有感而发?”它不在意地耸耸肩,丝毫没有话语中所谓‘贵族们‘的猖狂样。要不是纪淮说过它不是人类,卫寻都要怀疑它贵族的身份了。

    “你大概不知道,每次来我这的人或动物,讲的故事不外乎几种:拿自己的亲身经历当故事,最后悔恨;平平无奇的说了一个,任务完成直接离开;讲笑话的我都没笑,自己先笑疯了……难得能听见一两个有趣的,我都忍不住多说些话。”

    卫寻被它委屈的语气逗笑。这言宫的主人,果然与众不同。

    门外响起敲门声,高大的人影进来。

    见卫寻眼中流露出意外,许生随意地说:“我喊他来的。”

    它从旁边架子里摸出两块银牌,抛给他们,“故事既然讲完,你们就走吧。拿上我的银牌,没数……以后还想听你们讲故事呢……”

    卫寻看向手里的银牌,颜色和寅宫的一致,但是花纹完全不一样。

    她起身走到纪淮身边,许生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两人走后,杜宾上来给它换茶水,问:“大人怎么随手就给银牌了?”

    许生笑得缥缥缈缈,人形都快变透明了,它说:“大概是……这两人的故事,都挺有趣的。”

    ……

    这一次,卫寻和纪淮没有受阻的原路返回C区。到家时已是第7日,甫一进门,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如弹簧般从内间蹦出来,纪淮及时伸手,那团黑影稳稳当当地落入他掌中。

    黑汤圆往后半滚,滚出四只粉红爪子、细长尾巴和小脑袋,两颗米粒大小的黑眼珠此时泫然欲泣。

    “哇……你们可终于回来了!天知道我独自一鼠面对那些讨鼠厌的巡卫兵压力有多大啊!”

    凯撒炸毛地说:“明知道没人,它还自己带了钥匙进屋!还踮着脚走路!我躲在木格里,简直大气都不敢出!啊减寿十年啊天天这么恐吓鼠!”

    听见凯撒抱怨的声音,卫寻都觉得内城的一切跟梦似的,果然还是家里的这只C88讨人喜欢。

    她伸手安抚地顺顺它毛发。

    黑汤圆突然顿住,默不作声地把肚子往卫寻指尖下凑,扇了扇发红的耳朵,“这……这儿……也给揉揉……”

    纪淮索性把这只没脸没皮的黑汤圆转移到卫寻手中,然后开灯。

    这回地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痕迹,要不是凯撒在家,谁也不会想到巡卫兵曾经偷偷进来过。

    等到两人一鼠在沙发上坐下,卫寻才有机会把许生给她讲的故事复述一遍,然后问他们:“它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凯撒在她手心翻了个身,软趴趴地瘫着,说:“是真的,它没骗你。”

    卫寻捋了下思绪,“那‘门‘又是什么意思?像我这样刷卡入园,然后逗留的,不是从‘门‘里进来的吗?”

    “这是两种进入途径。”

    纪淮边说边写,“‘门‘不是指城门,而是一个通道。它什么时候打开、在什么地方打开没人知道,但它一旦开启,就会自动把外界罪大恶极的人拽进来,然后放入F区受惩,那些人,是奴隶。奴隶……你还没见过……”

    他在奴隶那两个字下标2,“第二种,就跟你一样,心中有所求,错过闭园时间没出去,被城池登记在册。但这种途径留下的人,惩戒没有奴隶这么重,所以称为平民。”

    “以上是两种进入的途径,当然也是两种阶级,”纪淮没停留,继续写下3,“这里有三大阶级,奴隶、平民,再有就是城里的原住民。那些动物们,是贵族。包括被放逐的巴斯坎和……”

    纪淮目光落在卫寻手心,“……和凯撒,都是贵族。”

    结合之前她知道的,卫寻蹙眉问:“原住民等于贵族,奴隶和平民都是人类,对吗?”

    “没错。”纪淮说:“当然每个阶级还能细分,里面有复杂的等级链。不过无论如何……”

    他在1和2上画圈,“人只要进来,有名有姓的登记了,就没办法出去,除非城池换主人,赦免一部分人自由。”

    纪淮停顿了下,然后笑了笑,“所以这个地方,与其说是座城池,倒不如说是座监狱。”

    没想到这座城池的运作模式是这样的,卫寻心里浮上密密麻麻地荒诞感,不由得问:“这个地方……存在多久了?”

    这个以惩戒为主的地方,说不清是好是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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