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周辰的试探
老者听了，一张“沟壑纵横”爬满皱纹的脸隐隐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继而又平静如水下来。
这让周辰感觉到不舒服。
很难说清楚，这是什么感受，似乎像是被人在心里嘲弄了一番。
又或是敌在暗我在明的不安感。
周辰握了握垂下的拳头，两人之间构成一种奇妙的氛围。
这个老家伙绝对有问题，周辰在心中笃定道。
“妖魔？”
“皇城有国运护体，怎会有妖魔入侵？”
“怎有妖魔敢入侵？”
自称为国师的老者边说边掂了掂披风的衣袖，语气中满是不屑一顾。
“可……”
燕归向来心急口快，一听此话，便要开口反驳，但被周辰一记眼刀给打断。
周辰示意她不许开口。
师兄自有师兄的打算，燕归虽然平时和周辰是冤家一对，但做起事来倒也分得清楚场合。
“国师所言极是，是我等小辈唐突了。”
“在下还望国师带路，我等有要事禀报云龙帝。”
周辰拱手行礼，姿态可谓放得极低。
“少侠言重，跟我来便是。”
老者似是很满意周辰这种谦恭的态度，说完转身便大步迈出房间，周辰连忙跟上。
但跟上的同时，在老者的视线盲区，周辰对身后的赤莲、燕归、风铃做了一个手势。
风铃明白过来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周辰师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杀”。
夜寻老者在前面带路，周辰紧随其后，三个小辈则跟在周辰的身后。
无论是涅盘剑还是寒狰剑，都在它们主人神念的控制下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按周辰师兄的意思，眼下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能有分毫的犹豫，要当机立断，一击击杀。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老者绝对和皇城发生的一系列怪异的事离不开关系。
“我是去年仲冬来到皇城的，云龙帝接见了我，并封我为国师。”
“国师虽然听着像是个大官，其实就是为云龙帝占占卜，为皇城驱驱邪祟。”
老者的脚步慢吞吞的，似是不着急一般，周辰也不好去催他，因而一行人行得极慢。
而与老者的脚步相匹配的则是他的语速，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就连现在套起近乎来都像是在慢慢讲一个故事。
“云龙帝宅心仁厚，看我年老体迈，都不计较我的功绩，完全就是拿我当一个养老的散官来看。”
“我漂泊半生，不得安稳，没想到在这皇城寻到了安家立身之处。”
“云龙帝的大恩大德，我就是结草衔环也感激不尽。”
“确实……不过不知夜国师从前在何处谋求生计呢？”
周辰看着是随意搭腔和国师闲聊，实则是在套话。
周辰之前从未见过此人，眼下关于此人的来历，自是能知道得越多越好。
没想到老者听了，却是微微一笑，垂眸片刻像是沉思良久。
“大云州地大物博，宗门林立，我十几岁时是在修真界中一个极不起眼的宗门当外门弟子，因为资质不高，没有什么造化，所以修行一年后就自行脱离了宗门。”
“后来辗转多地，习得观星占卜之术，会些巫蛊之医术，这才得以在世间存活下来。”
老者说得诚恳真挚，语气像是对人生对世间充满了感激。
也的确，一个半途而废的修士学些旁门左道最后当上了大云州皇城的国师，不是狗屎运还是什么？
“国师际遇还当真是奇妙。”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是吗？”
周辰连连感慨，似是对国师的经历充满了兴趣。
“少侠所言极是！”
“哈哈哈，老夫也是如此认为！”
国师沟壑纵横的脸上终于泛起笑容来。
但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国师的笑只能说是比哭还难看，走在后面的燕归看到前面侧过半个身子和周辰相谈甚欢的国师的脸，只觉得一阵恶寒。
这种长相，应该就是叶尘在她不乖乖睡觉的时候经常拿来吓她的“伥鬼”的长相吧。
一出现能吓死个把小孩子，难怪披着黑色的披风，还戴个面具，搞得神神秘秘的。
“不过，在下也是好奇。”
“不知国师旧时是在哪个宗门当修士呢？”
“如此宗门，真当是有眼无珠。”
周辰嘴上似是为国师打抱不平，其实是在步步逼问。
巫蛊之术，占卜之能？
若真的仅凭这些，怎么可能造出刚才屋内的白幔迷阵？
不是化神以上的大能，可没有在一个空间中无限延长另一空间的本事。
云龙帝的寝宫就这么点大，白幔迷阵像是走不出的白色漩涡，若不是周辰自身火性，与之相克，不然那四人还不知道要绕到什么时候能从白幔迷阵里出来。
纵然白色迷阵已经灭去，但此老者周身没有一丝寝宫里的气息，这就奇了怪了。
事情做得太绝，蛛丝马迹擦得过于干净，甚至多此一举，便是马脚了。
眼前这个老家伙的话不能全信。
像是没想到周辰会追问到细节上面，老者的语气有一丝犹疑。
但还是悄无声息地掩盖过去，淡淡道：
“少侠还真是刨根问底之人，老者入宗门之时，八成少侠的父母都没有出生呢。”
“宗门兴亡，乃是世间常事，老者即便说了，少侠也不见得知道。”
但周辰却不依不饶道：
“我自幼长在宗门，酷爱宗门轶事，因而旁人说起时总是忍不住刨根问底。”
“还望国师担待。”
周辰的意图不能说很明显，但也不能说没有意图。
起码身后的三个小辈听着都知道周辰这是在变相“逼问”老者，但问这些陈年旧事又有什么用呢？
三人静静听着，也不插话，但心中皆是不解。
周辰逼到这个份上，国师如果继续打太极的话就显得十分刻意了。
国师心里清楚，因而略有不悦地回道：
“少侠见笑了，我资质不高，入的宗门也是地方的三流宗门，唤狮宗，不知少侠可有听过？”
国师捋着胡子的手微微停顿，瞥了周辰一眼，似是在看他的反应。
但周辰却仍是面带微笑，双目弯弯，真当是与国师谈天说地一般，回话道：
“恕小辈无礼，唐突了国师，唤狮宗，小辈倒真是没有半分印象。”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