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流言
秋日的清晨有些清冷。
方明带着妹妹在一处路边摊上点了两碗豆腐脑儿，又一人要了一个糖烧饼，方明就着老板赠送的小菜吃得满头大汗。
“她？真的假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坐在不远处的是和方青一个班的王静和张小华。
“可不就是真的！”王静撇了一眼方青，随后转过头神秘兮兮地对着张小华一阵耳语，说完还意有所指地向后面撇了撇嘴。
张小华吃惊地捂住了嘴，瞪大了眼睛向王静求证，
王静白了她一眼，又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而后坐直身体说道：“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比你还吃惊，可那么多人都看见了，绝对错不了。”
“可看她那样子……挺正常的，不像是被……那个了啊……”
“且，装给别人看得呗，像她那样的破鞋，什么事做不出来啊，瞧，旁边不还坐着相好呢？”
在王静看来，一个女人被那么多男人糟蹋过了，就不应该活着，找个犄角旮旯自我了结才是女人的气节！这个方青倒好，不但没死，还好意思报警！这下全县都知道她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想到这，王静测过脸对着空气呸了一下，“真不要脸，越想越恶心，你刚刚就不应该拉我坐过来，我饭都要吃不进去了……”
刚好老板送上了豆腐脑和锅贴儿，张小华推了王静一下，王静这才闭上了嘴。
她故作优雅地接过东西，而后擦了擦筷子，慢条斯理地挖了一勺豆腐脑儿，小口小口地含进嘴里。
两人身后的方明还没吃完，但手里的烧饼说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刚刚身后的两个女生嘀嘀咕咕，他还以为只是女孩子间的私密话，可没想到这两人越说声音越大，他这才听清楚，那两个女生说的不要脸的女人就是在指自己的妹妹！
她们放屁！
他哗啦一下站起身就要和两个女生理论，但却被方青一把拉住了胳膊。
“哥，要迟到了。”
看见妹妹祈求的眼神，方明再大的怒火也硬生生压了下去。他知道，若是在这里跟她们吵起来，最后只会让流言愈演愈烈，到时候受伤的还是妹妹。
唉！
方明憋屈得不行，只能气呼呼地在桌上放了钱后，带着妹妹快速离开了这里。
椅子被他拉出刺耳的声音，尖锐的声响吓得两个女生差点儿摔了碗，王静被吓得溅了一身豆腐脑儿，她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嘭地放下碗，胡乱擦掉了衣襟上的脏污，转身想跟方明理论，却见那两人已经走远了。
“哎！什么人啊？这么没公德心啊，吃个饭你要吓死谁啊！哼，果然还是一对儿狗男女，都不是好东西！”
张小华赶忙拉着她坐回桌边，“哎呀，别生气了，我这儿有纸你先擦擦……”
王静烦躁地挥开张小华的手，苦着脸看着自己的衣服，“擦什么擦啊，这衣服是我昨儿个新做的，才刚穿一天……气死我了！不行，我得找他们去，让他们赔我衣服！”
说完王静嗖地起身，抓起书包就向学校跑去，而身后张小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板拦了下来，“哎？站住，你们俩的饭钱还没给呢！”
张小华无奈只得付了两份钱，这才向王静的方向追了过去。
……
方青快速回宿舍放下东西，抱起今天要学习的课程和资料，一路飞奔至教室。此时的教室里已经坐了七七八八的学生，可当方青一进来，原本热闹的教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王静抱着手臂讥笑着看向方青，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鄙视，“呦！某些人还真是不要脸啊，居然还敢来上课……”
方青脚下一顿，但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却发现自己的桌上被胡乱涂画了很多字，“不要脸，贱人，破鞋，滚出去”，污言秽语布满了整张课桌，就连桌匣里的作业本和书也被扔了满地。
方青攥紧了拳头缓缓转过头向班里看去，可其他同学见她看过来瞬间转头，或是假装看书，或是低头不理，完全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她明白，这些羞辱只是开始，接下来他们会更冷漠更过分。可方青此时丝毫不畏惧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毕竟她选择站在阳光下，就要先接受暴风雨的洗礼。
想到这，方青松开了拳头，一言不发地蹲下身捡起书本，将桌椅扶正。
“果然贱人就是脸皮厚！换做别人早就一头撞死了，某些人居然还舔着脸来上课！真是世风日下！”
王静以为自己只要说了刚刚的话，是个人都会羞愤离去的，可这个方青竟然毫不理会她的讽刺，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坦然地坐下了。
这怎么可以？平日里她高高在上的样子她早就看不惯了，这回她载到她王静手里，她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
想到这儿，王静霍地站起身，在学生们惊诧的目光中，叉着腰指着远处的方青破口大骂。
“方青！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我们这是学校，是圣洁的地方，你给我滚出去！”
话音一落，教室里顿时发出一阵惊呼，紧接着学生们开始交头接耳，对着方青递出了嫌弃的眼神。而那挨着方青座位的几个学生，甚至悄悄把桌子往旁边挪了挪，有的则直接用书挡住脸，表达着自己态度。
正用抹布擦洗桌面的方青，忽然觉得很荒谬。
“真是……可笑至极。”
眼前的画面和上一世人们对她的指责和歧视重叠，就好像她不应该活着，更不应该在公众场合出现，影响大家都心情……
但她真的该死吗？
不，该死的并不是她！而是那些做了坏事还苟活于世的畜生！
想到这儿，方青啪地扔了手中的抹布，站起身大步走到了王静面前。
方青冰冷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面前的王静，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而来。
“你，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