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听到这话，身体一震。他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与她平视。
他看着她，眉心低沉。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实在有些想不到，这是一个十五岁小女孩可以说出的话。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小姑娘。
“知道。”
苏柠抬起头，一双杏眸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坚定。
她做事向来不依靠别人，平时除了学费，她没有再问苏家要过钱，自己的零花钱都是得奖学金得的。封池渊总会隔三差五地通过各种方式给她花钱，比如说是给她买名牌包，比如说是给她一张卡当做生日礼物，等等…而她向来都不会接受，他给的东西都太贵重了。
她在寒暑假的时候也会出去打工，赚一些零花钱。平时学校组织的那些有奖金的活动或者比赛，她都会踊跃参加，只为了多赚一点钱，去还给苏家。
她本就积蓄不多，从苏家出来时更是一分钱都没拿。
如今，放下尊严去依靠一个男人，是她唯一的选择了。
想到这里，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又多了几分坚定不移。
“请问你愿意让我做你的情人吗？”女孩的眼神清明澄澈，“然后你供我读书，直到我高中毕业。大学时期我会靠打兼职工养活自己的。等我赚了钱，学费我会还你的。”
“……”
男人起先一言不发，只是一双墨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考虑一下。”
苏柠心里多少还是有底的，不然她也不会说出这话。
她知道，凭自己的样貌，他多半是会同意的。这断然不是她盲目自信，一个常年单身的男人，就算是再清心寡欲，也会有想要女人陪伴的时候。而情，人这个身份，说白了就是包，养关系，不是老婆不是女朋友，不用负什么责。
而她又是个学生，一个现在什么都没有的学生，完完全全依赖着他的学生，是很好控制的。就算未来他做得如何过分，她都没有能力，让他受到惩罚。对于他这个职场精英来说，他肯定也知道，这样于他不亏。
可能是苏柠的思想上出了问题。当时在那栋小二楼的时候，她看着男人正安静看书的侧颜，当时就想，与其让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包，养她，还不如她被他包，养呢。所以到了后来，他带着她出来后，她思索着以后的路时，盘旋在她心底的那个念头就愈加强烈。
一直到了吃饭时候的末尾，她终于做好了心里准备，想好了一系列台词，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席话。
“……”
男人仍是看着她的眼神，沉寂不言。
苏柠一时间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下自己的头发，“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又过了几秒后。
他终是开口了，“我不会同意的。”
男人的声音低低淡淡的，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寂凉。
很快，苏柠就看见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包烟，从里面拿出一根，就着打火机的火光点燃。他将那根烟凑在嘴边，深吸了一口，随即缓缓地吐出烟圈。烟圈很快随着空气蔓延，盘旋在他头顶的上空，然后逐渐被空气冲淡。
此时的他，被缭绕的烟雾包围着，周身朦胧，宛如电影里精美的画面。
“为什么？”
女孩听到这话，一双大眼睛，扑闪着看着他。
“我不理解。我会保密的，不会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的。而且你只需要给我交一下学费，我的零花钱我自己会假期出去打工赚的。我不会花你太多钱的。”
然后，她直视着他，一双眼睛里满是认真，“你答应我好吗？我一定要上学…”
“……”
男人看着她的头顶，她的睫毛轻颤，就连那双眼睛也是慌张地看着他，满是不安。
一张小嘴更是欲张开再说些什么，却还是住嘴了。最终只是一双眼睛含着水光地看着他。
她在害怕，害怕他不答应。
男人撇过头，重复刚才的那句话：“我不会同意的。”
说罢，他看向她。女孩的小脸白皙，脸颊处挂着些许粉嫩。
“我会供你读书到大学，但你所谓的交换，我不会答应的。”
男人说这话时，声音低低淡淡的，眉心蹙着。
她的年纪还小，有些道理以后才会明白。他不能在她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做出让她以后想起来后悔的事。
纵然他对她有私心。
他会支持她读书，但他不会和她产生什么交换。有些事情，或许等到以后，才是合适的时机。
他承认，他对于她是见色起意。第一次见她时，她就坐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他起先没有搭理，接着看起手里的书，毕竟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是司空见惯。
依稀记得过了很长时间，他看书看得脖子有些发酸。抬头欲打算休息一会儿时，就看见她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还是刚才的那个把手撑在床上的动作。就那么看着他，一双杏眸水汪汪的，仿佛能溢出水光一般。
他还记得，当时她耳朵一侧的头发掉了下来，垂在脸蛋的一侧。
起怪，他明明不该记得的。
直到后来，那个中年女人进来，告诉她下午后就会带她离开。看到她那张小脸上没有一丝波动的表情，他的心头也软了下来。明明之前还跟她说要让她做好准备，还告诉她未来的日子多半会不好过。
明明她就是一个他刚认识没多久的人，可他就是不忍心，他在那一刻舍不得了，他不希望她的未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于是，他叫来了这个组织的人，拿着那人的手机给这个组织上面的人打了电话。他之所以被绑到这里，是因为和这个组织上面的人有了商业冲突，那几天正是两方和对方商家谈判的时候。那人担心他将这单生意谈成，抢了他的生意。就把他绑架了过来，将他安置在这里。等对方的生意谈成后才会将他放出来。
这中间，自然是将他的手机没收了。但这里的人也不敢亏待他，送来了一堆书让他解闷。
那天，他给这个组织上面的人打电话，说要离开这里，要带走她。而作为代价，他必须要将自己公司的一部分股权交出。
对方要的股权占比很大，约占他集团的一半。但没有办法，他要带走她，只能这样。
“……”
一旁的苏柠听到他的话，怔怔地抬起头，看着他。
最终只是道了句：“谢谢你，我会努力赚钱，争取早点还你的。”
“好好学习吧，我不缺钱。”
男人两手插进裤兜，眉眼低沉。
…
后来的后来。男人给她在学校的附近安排了一所公寓，还雇了保姆每天过去给她做饭收拾家务。
上了高中后，苏柠也很快进入到忙碌的学习生活之中。每天就是在学校公寓的这条线上行走，偶尔放假时期，也会有关系不错的女孩子叫她一起出去玩。她往往都笑着回绝，说自己要赶快回去学习。
这确实是真的，以前封池渊还在的时候，她在学习之余还会和他一起出去逛街开车兜风。如今，她只想好好学习，拿奖学金，然后考到京城最好的大学。然后毕了业，努力赚钱，还他的钱。
她也比以前更加努力地学习，下了课除了上厕所打水，就是待在座位上背东西写习题。省去了那些一下课就和同学嬉笑打闹的时间，时间似乎也充裕了不少，偶尔闲下来也会思考一下自己未来会干什么。
就算是周末，她也会选择留在公寓里。睡觉睡到八九点，起来时做饭阿姨已经将饭做好了。她起来简单地洗个漱，吃了饭。就坐到学习桌前认真学习。
这期间，男人给她配了手机，托人给她拿了过来。她拿到手机时就问了那个人要到了他的电话，那人给了她后，她就尝试着给他打电话。自打她上学开始，她就没有和他再见过面。开学前，他把学费和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打到了她的卡里。她看了一眼卡里的数字，在京城买一套房子都够了，更别说是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了。
电话接通了，可他却冷冰冰地说，好好学习，不要常给他打电话，有事和公寓里的阿姨说，让阿姨转达给他。
听了这话，苏柠嘴边欲张口说出的那句“你这个周末有时间吗”硬生生地被咽了下去。
后来的后来，她就再没见到过他。听阿姨说，他一直在忙着壮大自己的生意。
她也试着问过阿姨他叫什么，阿姨对她摇了摇头，也是不知道。
而每学期开学前，她的卡里都会多出几百万。他明明知道，她花不完的。还有每个寒暑假或者节假日的时候，他都会往她的卡里打钱。平时也会有他的下属过来，给她送一些零食或者学习资料什么的。
一直到了高二的时候，她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总部的人。那人了解了她的黑客技术之后，就把她介绍给了总部。
打那之后，她就开始赚大钱，自己的卡里每个月也会有几百万的入账。
她那时想，她不需要依靠他了。于是她就整理了这一年下来花过他的所有的钱，最终连带着他之前给她的那些还没用完的钱，又多加了几百万，一道还给他了。
还给他后，他们的联系便愈加少了。到了高三那一年，她向学校申请了住宿名额，索性就住在了学校。而那栋公寓，她也让他收回了。至于阿姨，后来也找到了别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