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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天河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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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首注视着地面自己拉长的身影,绚烂的余晖披于他与许裕之身上,染上了一丝暖和的色泽。

    “师父只需自己修行,无需如此费力,弟子择一适宜之法便是。”曲庭轶心中微涩之感越发明显,声也异常低,似乎也随他衣袍飘飞而流逝。

    这时间与其花费在自己身上,还不若师父多加修行成效显著。自己……日后先卓博浩获得那几水属心法便是。

    许裕之只注视着他,声线低缓:“如此最为适宜。”

    许裕之见他良久不言,以为他不愿习此法:“虽乃为师所创,不逊于大宗之法。”

    曲庭轶握紧手中的玉简,再抬首露出清潭般的双目:“师父所创,弟子必应勤加修行。”

    他勉力将玉简举至眼前,以神识扫去。

    然而,如此一扫,他面上便露出复杂之色。此心法不难看出,确为威力巨大,但问题也出于这方。

    因修士体内灵力有限,所修心法一般分为威力较强之法与施法范围较广之法。然而此心法观来行法之势极强,而其范围更是一眼便能看出其广度。

    曲庭轶几乎怀疑许裕之忘记自己为一五灵根修士,可修行的水属性灵力本就较少。

    他大致浏览一遍也能察觉,此心法较卓博浩此后所得,赠与他所有小弟、后宫的水属性心法都更为优良,他甚至无法完全想出此法精通后之景。更无需说与自己第一世换得的那仅如涟漪一般的心法。

    那更是天壤之别。

    但他此次不欲说出此言,身为剑修的师父却为自己创出此心法,自己又为何不能将此心法习得?

    许裕之此时皱眉:“为师不通晓乐律,需你自行参悟。”

    曲庭轶望向他:“师父能为弟子编制此法,已是弟子之幸,弟子这便去参悟一番。”

    曲庭轶回屋坐下,备好纸笔,自纳戒中将蕴安取出。将心法所悟之音于弦上弹拨两道,便于纸上记下几笔,复又继续此行。现曲庭轶能便捷许多,想他第一世初入宗门时,不得其法,运起灵力在弦上弹拨许久,也未能将灵力融入,以至于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所购之筝是否因价格过于低廉而并非法器。

    不到半个时辰后,那纸上已密密麻麻写了一篇,虽是已有满满一页,却是划去的居多。许裕之此次倒也未练剑,于榻上坐下,望向曲庭轶:“可还能行?”

    “已有……少许进展。”曲庭轶默默将那页纸收至下方——方悟出了一节。许裕之闻言便起身离去,然而还未待他松一口气,许裕之又自门外返回。

    曲庭轶头疼地见他取来一写着“育徒”的包袱,将其内各玉简、书本,开始翻阅——上次所见那几本不可靠之书也在其中。

    曲庭轶忽然更想将那几书烧掉,也不知那其中是否教了师父一些揠苗助长之事!

    但此心法果真仅是一试也能感到其不凡,融入其中的灵力随羽音而出,将自己笔下的纸刮得阵阵作响。

    全然不似自己第一世换取的“涟漪”心法,果真是如其名一般,只有阵阵轻微的灵力荡过。

    不过,换取这“涟漪”的过程却并不容易。

    “都快些,这样怎能搬完?”那弘元宗掌管杂役的袁建丰高声道。

    来来往往的杂役有的男子肩挑数座,有的以两手各提一个,但其中有一些女弟子吃力地近乎拖着一座。此事虽是令人劳累不已,但完成后每人可增加不少门派记数。

    为此些剑、器皆为弘元宗于一秘境中所获,此次弘元宗可谓收获颇丰,然而为避免有人偷藏,所有人的纳戒、乾坤袋皆被收缴,只能以体力运送。

    但袁建丰丝毫无同情之心,他见一弟子停下,便过去叫踢骂一番。

    “才一半不到,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一弟子只敢低声道。

    曲庭轶也无法好到何处,他进行今日的第二十余次往返,现正气喘不已,但只要此事结束,他便可获得足以兑换心法的记数。

    那弟子问曲庭轶道:“就因我们为五灵根,为换一心法就得拼了命。”他腾出一手擦汗:“正式弟子随便领一心法都够我们累几十年。”

    曲庭轶气息虽不稳,语调也是平和:“心法并非我们所有,他们若不愿予,我们也不可强求。”

    那弟子义愤填膺:“你就不会觉得不公吗?”

    思及那次袁建丰两次抬手间,自己两层修为瞬间化为乌有,根本并非曲庭轶只沉声道:“身为五灵根便早已如此不公,又何须再责他人。”

    曲庭轶指下未停,虽已思索完毕,却仍垂着首,大半面孔隐于阴影中,看不出面上神色。

    他只继续拨弦试法,并未有所出言。许裕之放下手中玉简行来“与为师说所遇何事?”

    曲庭轶怔了一瞬:“弟子无事。”

    许裕之不为所动:“所遇何事?”

    且不论此事无法与许裕之说,曲庭轶只觉仅是一五灵根之人与单灵根说此事,听来便觉可笑。

    但或许在更早之时,自己就应明了此事。

    曲庭轶不言,许裕之也立于那处不动。片刻后,曲庭轶起身问道:“师父可通命理之术?”

    “略懂,也不信。”许裕之的答案显而易见。

    “弟子……本是不信的。”曲庭轶望向自己双手:“但弟子有时不得不信。”

    许裕之直视着他:“所信为何?”

    思及那两位亲人,曲庭轶忽而绽开了一点笑意:“弟子年幼时曾寻人算过一卦。”

    曲庭轶仿佛又见到那时,没有卢德一家,父母带着自己高高兴兴外出游玩。

    年且四岁的曲庭轶赏着城郊的美景,望着身侧的父母,只觉异常兴奋。偶有小贩经过,曲庭轶便会买得一件小物。

    忽而只见一人举着一杆,杆上悬着一旗,那旗上写有四个大字:“一卦十文。”那人口里吆喝道:“半仙算命,瞧一瞧,看一看。”

    曲庭轶好奇转向一旁的母亲:“什么是算命?”

    母亲轻抚着他的头道:“算命啊,就是知道一个人以后能过得怎么样。”

    另一侧的父亲不赞同道:“现在许多算命都不是真的仙人,算不准的。”

    然而,曲庭轶得知后只觉颇为神奇:“我想去算一次。”

    父亲摇首道:“这算的不一定正确。”

    “就算一次,就这一次。”曲庭轶扯着父亲的衣摆道。

    父亲拗不过,只得抚着他的头“好,去算吧。”

    那算命者的确也并非修真者,他只询问生辰八字一番,再看了曲庭轶面相后道:“涧下水,这孩子一生无波无澜,也无甚大成。”

    “胡说!”一向脾气温和的父亲竟忽然大喊,将曲庭轶吓了一跳。

    他只好问那算命先生:“这是说明命不佳吗?”

    那算命先生道:“也并非,只恐是一生平平,难有得意之时。”

    曲庭轶听得似懂非懂,一旁的父亲却将铜板放下,拉他便走。

    “还没听完呢。”曲庭轶不满道。

    不料跟上母亲道:“不甚准确,也不必再听。”

    此事曲庭轶本已抛之脑后,不料一日却见父母在院中谈话:“轶儿……竟当真是如那算命先生所说一般。”

    母亲以袖拭泪:“一生无成,轶儿自己也不愿吧。”

    曲庭轶无法再听下去,他跑出道:“娘,我本就只想我们一家像现在这般,您别哭了。”

    父亲只道:“你现在还小,以后会有自己之志。”

    曲庭轶不满道:“您与娘不也常说人只要一生平平稳稳就行?”

    “可我们……”母亲擦净了泪,望了父亲一眼,揽过曲庭轶道:“希望你幸福啊。”

    那时尚年幼的曲庭轶并不知晓,自己日后当真是如这算命先生所言,一生低微。不,曲庭轶现思来父亲那时曾言算得不准也对,至少他所言一生平稳,不似自己第一世那般双十余年便已身死。

    但此些他并不欲向许裕之提起,只道:“如涧下水一般也未尝不可。”最为可悲的是连如此也无法办到。

    然而此言一出,他便后悔了,许裕之既予他心法又怎能让他甘于平庸?

    他连忙道:“师父放心,弟子并不会怠于修行。”

    许裕之皱眉,他本不愿将此心法之名告知于他,以免他又受惊吓,但现在……

    “你可知此心法所为何名?”

    曲庭轶这方记起还不知此心法之名:“弟子不知。”

    “天河覆。”许裕之行至窗旁仰首:“天河覆于世,所经之处为江为海为河为瀑。”

    天河覆?

    “天河覆于世,必有惊涛骇浪,不似涧下水涟漪也鲜少能得。”曲庭轶思绪不知飘去何处:既是这涧下水,又如何能与那广阔的天河相衬?

    许裕之回身面向曲庭轶:“你并非涧下之水,也非那涟漪。”

    曲庭轶面上仍只是缓和之色,心中却是更为震惊,虽然他作为杂役时也有几人对他的乐法有些羡慕;但若是同为五灵根也罢了,眼前之人为单属灵根且修为高深的尊者。

    此后曲庭轶虽是与往日一般勤加修行,许裕之也于屋外练剑,似乎并无任何不同。但那屋内筝声阵阵轻越,桌上一张张纸写得满满当当,许裕之偶有出入,再替他换上一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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