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还睡着，在那儿。”楚延年指了指一旁的檀木小床。
秦语松了口气，“那你……”
“我听说，你生的异常艰难，先是坐生……你叫产婆推回去了。后来太大，又生不出……再后来，勉强生下，你竟缝了二十多针……”
楚延年说着，眼睛红的更厉害了。
“我们不生了，玉儿，我们再也不生了。”楚延年伸手抱她在怀，摸着她的头，“就小宝和小童两个孩子，如今还有雯雯在府上，够了。足够了。”
秦语咧嘴笑笑。
女人可能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生物。
她的伤还是新鲜的，她就因为楚延年这番话，而想到，有他这么心疼她，再生一两个，她也愿意。
“把小童抱过来，我看看。”秦语说。
小童是她和楚延年给孩子取的小名。
这时候的孩子，为了好养活，得等到一周岁的时候才有名，等到弱冠之年，就是成年的时候，才有字。
小童被抱到秦语身边。
恰在此时，他似睡非睡的睁开眼睛。
秦语立刻兴奋极了，“小童，我是妈妈，嗨！我们终于见面了！”
“什么？”楚延年闻言微微一愣。
秦语自知失言，呵呵傻笑，“是阿娘呀，我的宝儿，我的心肝儿。”
楚延年疼惜的看着她，却也有点儿吃醋。
见着儿子这么亲，她对儿子，可比对他亲昵多了。
小童的小嘴张了张。
小医滴的一声，“秦语，展现你母性光辉的时刻到了，快，让小童吃母乳吧。”
秦语愣了愣……吃母乳？
所以，她应该怎么做啊？
“小童是饿了，”楚延年说道，“叫乳娘过来。”
秦语闻言皱眉，“乳娘？”
“早就找好的，你不是见过了吗？”
秦语怔了片刻，“那时候，告诉我说，是来照顾小童的，所谓的照顾……就是乳娘啊？”
楚延年哭笑不得，“当然了。至于其他，洗涮尿布，更衣铺床，这些丫鬟和嬷嬷都能做。”
秦语皱起眉头。
很快便进来了一个白白净净，全身圆润却不肥腻的女子。
她长得很喜气，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见过王妃。”她福身行礼，声音也甜甜的。
这女子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陈希。
起初她来王府，叫秦语看的时候，同来的好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子。
秦语只当“照顾”，就是照顾生活起居。
她一眼就看重了陈希，看着喜气，甜美，性子温柔。
可现在，她看见陈希把小童给抱走，搂在怀里，十分亲密。
她的心就揪在了一起。
那是她又累又疼，要死要活，还创下自己缝针壮举才生下来的儿子呀！
凭什么另一个女子，却像是搂着自己儿子似的，那么亲昵的给搂在怀里？
当陈希扯开她的衣襟，让小童吃她的母乳时……
秦语愤怒了，她忍无可忍。
“陈希，你来教我吧。”
陈希一愣，“啊？婢子能教王妃什么？”
“你教我如何乳养孩子。”秦语说。
陈希异常惶恐地看着她，又看向楚延年，她微微屈膝，“是婢子哪里做的不好吗？婢、婢子可以改！可以学！”
小医在秦语耳边响了一声，“秦语，你的观点非常正确，医疗舱要表扬你！给你点赞哦。”
“闭嘴。”秦语不屑，她要乳养自己的儿子，还需要别人表扬？
“你知道吗？母亲的初乳，就是在真正下奶以前，那个半透明的液体，里面含有丰富的营养和对新生儿有益的元素，可以让新生儿，对这个刚刚接触到的世界，有更多的免疫能力。”
“不吃初乳的孩子，很容易被外邪所感，就是很容易生病。”
小医对秦语时不时呵斥的“闭嘴”已经免疫了。
反正秦语不能堵上它的嘴，它该说就说，不以为意。
“不是你做错了，只是我想喂养自己的孩子。”秦语说，“先前是我误会了，我并不知道找你来，就是做乳娘，为小童吃母乳的。我生下的孩子，自然要亲自乳养。”
陈希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她将目光转向楚延年，“王爷？”
楚延年眉头皱得紧紧的，他抬手轻轻放在秦语的肩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生小童，受了好些的苦。你想和他更亲近，不想叫别人代替你乳养……”
秦语十分防备的看着他，等着他这话后头的“但是”。
“但是……”
“停，没有但是。”秦语这会儿可没有耐心听他的什么但是。
她的孩子，她辛苦怀胎十月，辛苦搭上命生下来的。
楚延年忽而一笑，饶有兴味儿的看着她。
“还记得你以前说什么吗？”
秦语蹙了蹙眉，“我说什么？”
“你说，孩子归我，让我还你自由身。”
秦语闻言，表情一顿。
楚延年可真蠢……
她不知道一个孕妇此时是开不起玩笑的。
虽然秦语理智上知道，楚延年并无恶意，但情绪上，她无法接受——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她抄起背后的靠枕，就往楚延年脸上砸去。
楚延年怕她把自己摔着，连躲都没躲，反而张着手臂迎上前。
抱枕砸他脸上，他也没生气。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楚延年笑呵呵赔罪，“王妃，不气了，不气了。何必跟我一个男人一般见识？”
一旁的陈希腿一软，差点儿坐地上。
这是那个威名赫赫的燕王爷？
她木楞地看着夫妻两个。
楚延年轻轻抱住秦语，一副保护的姿态。
秦语扔下靠枕，气喘吁吁的躺在那儿。
她和楚延年吵架，甚至动手，小医竟然不帮她！没有小医助力，她现在就是一个孱弱的孕妇。
小医：“没有吵架，动手也是你单方面的，偶像根本就没有跟你一般见识啊？”
秦语：“他不让我哺乳孩子！我不该动手吗？”
“动手解决不了问题，动脑啊女人！”小医道。
秦语被楚延年抱住。
她索性趴在楚延年的肩膀上，呜呜地哭起来。
楚延年要扶着她的肩头，好好看她时。
她却张口咬住了他的肩。
是她刚刚阵痛的时候，咬过的那地方。
“嘶……”楚延年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