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语陪着皇后娘娘在举办宴席的皇家行宫里，转了转。
在布局和格调上，略微提了几个意见。
皇后娘娘也都很给面子的照单采纳，看起来婆媳关系非常融洽。
“母后宽恕，儿有些累了。”秦语扶着腰，挺着肚子，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皇后看了眼她的肚子，“是本宫疏忽了，你歇着吧，接下来的几处，巧夕陪着本宫去看。”
秦语福了福身，在凉亭里坐下。
她身体强健得很，一点儿没有累。
但她不想再陪皇后娘娘“作秀”了，秀完婆媳融洽，也答应了提供美酒罐头，秦语觉得，她已经可以下场休息了。
凉亭外头，大朵大朵的绣球花开得绚烂。
那一簇簇繁茂的花枝，简直像小树一般，把凉亭遮掩得十分幽静，也愈发凉爽。
唯一不便之处，是凉亭外的人，若不绕过绣球花丛，就看不见凉亭里是否坐了人。
秦语正坐着纳凉。
凉亭外传来了几个女子的说话声。
“她也挺傻的，跑前跑后，跟着娘娘忙活。听说她把自己工坊庄子上的美酒全拿出来了！就连屯了这么久，就准备大卖一笔的罐头，也都提供给了这次的宴席！”
秦语微微一愣，这说的，不就是她吗？
她不由对白芷和冬梅摆摆手，叫她们别作声。
她自己则竖起了耳朵倾听。
“可不是，也够傻的。如果她知道，这次宴席，是为了给燕王选妃。给她头顶上选出一个正妻来压着她……不知她会不会后悔现在跑前跑后的忙活？”
“那能不后悔吗？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而且，她就要沦为笑柄了！这般为旁人做嫁衣！”
秦语蹙了蹙眉。
给楚延年选妃？
难道不是给太子添人，给襄王选妃吗？
倘若是为了给楚延年选正妃……那她确实可笑了。
不仅沦为旁人的笑柄，就连她自己也要笑话自己。
几个女子说话间，绕过了绣球花丛。
赫然看见坐在凉亭里的秦语。
秦语也正目光平静的落在她们脸上，好巧，其中两个她都认识。
“你……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陪着皇后娘娘……”
“咳！”
楚姣阳的话没说完，一旁面生的女子重重咳了一声。
秦语淡笑，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见过惠妃娘娘。”秦语先起身行礼。
“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燕王侧妃，秦家小姐。”惠妃娘娘对中间那面生的女人说。
说完，她又看着秦语道，“你不认得她，这位平日里鲜少出东宫，乃是太子妃。”
秦语又朝太子妃行礼，“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温和的笑笑，“弟妹不必多礼。”
她声音温温柔柔，让人感觉很恬静。
秦语目光平静而坦荡，“凉亭里舒适，且有花圃香风阵阵，惠妃娘娘和太子妃，可要在这里坐下歇歇？”
楚姣阳见秦语故意无视她，正要挑刺。
秦语淡淡看了她一眼。
楚姣阳立刻心虚地别开目光，不说话了。
惠妃勾着嘴角笑笑，“好，就在这里坐下歇歇。”
“听闻秦侧妃跟随皇后娘娘准备大宴，”惠妃故意问道，“你可知这宴席是为什么准备？”
秦语也轻笑，“难道不是为了给宫里添些新人吗？皇上身边总需要些年轻的新面孔伺候吧？”
都是女人，何苦相互为难？
秦语这话一说，惠妃娘娘脸色微变。
但她很快嗤笑一声，“皇上勤于政务，且如今不是宫里选秀的时候。皇后娘娘张罗宴席，请的是世家小姐，当然不是为了给宫里添新面孔了。”
“如今几位王爷也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
惠妃说完，目光饶有深意地落在秦语的身上。
她似乎想看秦语咬牙切齿，或是嫉妒生气之下的丑态。
但秦语就像听不懂似得，闲适安然，“哦，那挺热闹的。众多世家贵女聚集在一起，才是花团锦簇，美不胜收。可以一饱眼福了。”
惠妃有些愕然盯着她，“你……听不懂吗？”
秦语笑笑，“惠妃娘娘想让我听懂什么？”
“别装傻了！皇后娘娘是要给燕王挑选正妃呢！你不过是个侧妃，独占燕王宠爱的日子，也该到头儿了！”楚姣阳终于忍不住，冲口而出。
惠妃娘娘笑了笑。
难怪惠妃喜欢带着楚姣阳，聪明的女人身边，总需要个铁憨憨替她往前冲。
秦语笑了笑，宠辱不惊地看着楚姣阳，“哦？这是你的意思？”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乃是皇祖父的意思！”楚姣阳得意的哼了一声，“大家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而已。”
“大家都知道？是皇上亲口告诉你的？还是你妄自揣度来的？”秦语目光淡淡，“独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母后利用戏弄我，却故意瞒着我？”
“我……”楚姣阳终于意识到不对，“我可没这么说！这、这是你说的！”
“惠妃娘娘和太子妃都在这儿听着呢，我的丫鬟也不是聋子，究竟哪句是你说的，大家都听得清楚。”秦语忽而起身，目光落在亭子外头，福身道，“母后，您说呢？”
楚姣阳僵硬的回头。
只见皇后娘娘正冷着脸站在亭外。
惠妃和太子妃也急忙起身，来到亭外见礼。
皇后没理会她们，冰冷的目光落在楚姣阳身上。
楚姣阳这会儿神色惶恐，哪还有刚才的盛气凌人。
她咬着下唇，唇瓣上都没了血色。
“看来前些日子的管教，没起到什么作用，刚给你自由，你又开始胡说八道？”皇后不屑的从楚姣阳身上转开视线。
“皇祖母，姣阳错了……姣阳不该胡说，信口开河……”楚姣阳要哭了。
皇后却没打算轻易饶过她。
“这般不知悔改，徐良娣真是不会养孩子！罚徐良娣一个月不许踏出她的殿宇半步，罚姣阳郡主在焦兰斋抄《女训》一个月。”皇后冷声吩咐。
秦语这会儿才明白，为何楚姣阳总是惹祸，太子妃还愿意把她带在身边。
这招简直太高了。
太子妃一句话不说，就狠狠的打击了徐良娣。
徐良娣足不出户，祸从天降。
俗话说，儿女都是父母欠的债……别人身上这话对不对另说，但在徐良娣身上，肯定是对的。
“谢……皇祖母教诲。”楚姣阳的心都在滴血，却还要恭恭敬敬的道谢。
“禀娘娘，燕王殿下来了！”宫人急忙跑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