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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
小咖啡馆的服务生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停留在门口的陶昕然才动了。
她隔空盯着这个女人，不知怎么的，手心莫名有些发热。
就是这个人。
她内心有个声音肯定地这么说道，双腿自发行动起来，朝那个窗口的位置迈进。
“你……”
“陶昕然，对吗？”
来到近前，陶昕然还没来得及询问，女人当先开口。
她微微笑着，透过镜片也能感觉到一股端详的视线，当中似乎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对，我是。”
陶昕然回答的同时微微皱了下眉头，即便这个人用大墨镜遮挡住了大半张脸，还是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像是……在哪里见过。
“那先入座吧。”
女人得体地点了下头，便抬手招来服务生，一边温柔地问道。
“想喝什么，或者吃……”
“不用了，我们长话短说吧。”
陶昕然直接坐下了，抬起的眸光逐渐变得锐利。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如此急切，像是胸腔堵着什么东西，不尽快疏通就会死掉似的。
女人抬起的手瞬时在空中顿住，笑容也随之收敛了一些。
她抱歉地对服务色摆手示意不用过来了，而后才正过脸来，看向陶昕然。
“你很急。”
她这么说的时候，语气里藏有一份不易觉察的愧疚。
陶昕然登时收束了一下眸光，却只是淡淡回道。
“并不是多期待的见面，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她的目光在女人身上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敏锐地感觉出这个人和她以往接触的那些“知情者”不太一样。
她并不急于说出自己的筹码来换取报酬，相反，似乎只是想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
这本身就很奇怪，还在夜里戴墨镜，很明显是不想让别人认出来。
“是吗，并不期待啊。”
女人喃喃重复了一遍，笑得有些苦涩。
“但我一直很期待和你的再次会面，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了。”
“……什么？”
陶昕然有些困惑，但又像预感到了，死死盯着对面这个女人的脸。
女人恬淡地笑了笑，终于抬手摘下自己的墨镜，露出了藏在背后的真容。
毫无阻挡的对视，这次陶昕然愣住了。
这张脸她见过，在她外婆仅存的照片里见过，当时她的外婆指着照片上的女人叹气，告诉她。
“她就是你妈妈。”
“……”
看着这张历经岁月还是当年模样的脸，这张和她极为相似的脸，陶昕然微微沉了眸色。
毫无疑问，坐在她对面的这个女人就是陶梦，那个抛弃了她的“母亲”。
她设想过很多次，再次见面会是什么情形。
会像她外婆所说的那样，感觉到爱意就能冰释前嫌吗？
还是说，看到这个女人只有无尽的恨意？
可短暂的讶异后，陶昕然在自己身上竟是感觉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冷静得让人心底发毛。
陶梦觉得不该是这种反应，目光开始变得有些复杂。
“……孩子啊，我是陶梦，你的亲生妈妈。”
她似乎觉得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热情，就能弥补掉亲子间空白的那二十几年。
在脸上挤出自来熟的笑容，陶梦嘴上一刻不停地说道。
“我对不起你，你还那么小就将你留给你外婆，一定受了很多苦。”
“不过没事，现在我回来了，我保证会给你家的温暖，孩子，你跟我回……”
陶梦说着，就想去握住陶昕然放在桌面上的手。
但她刚有动作，陶昕然却直接收到桌子底下去了。
陶梦怔了怔，岁月到底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些痕迹，同款的眼睛在她脸上并不那么清澈，而是浑浊着时间的侵染。
“听说你在找我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她发现陶昕然不怎么感冒后，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继续说着。
可这一次，被陶昕然打断了。
“找你，是外婆所希望的。”
她微微抬眸，平静的眼底泛不起任何波澜。
陶梦听到这句话，眼底却是重新燃起希望，马上接了一句。
“你外婆最疼我，自然也会疼你，希望你得到最好的！我……”
“看来你不知道外婆去世了。”
陶昕然再次冷淡地打断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才有些反应。
她微微敛了下眸色，但转瞬即逝。
陶梦原本似乎打算从外婆这里打开陶昕然的内心，但这句话直接将她堵死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看不明白的情绪，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让我回来接你。”
强行将逻辑圆回来，陶梦抬腕看了一眼自己镶满细钻的名贵手表，突然站起来。
“时间刚刚好，我们去吃晚饭吧。”
她走到陶昕然面前，殷切地望着她。
“……”
陶昕然则是眸色淡淡，脸上无悲无喜。
她知道对方在想办法修复关系，但对她而言，并没有多大意义。
“不吃了。”
她拎起自己的包，也站起来，却是打算走了。
正对着陶梦，陶昕然看到这个女人还活着，似乎还过得不错，就没什么需要在意的了。
那个对她来说最具意义的人已经走了，她充其量只是不想留有遗憾，现在完成任务后还有什么是有所谓的？
这么想着，陶昕然的表情越发平静。
比起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她更想去陵园献一束花，告诉她外婆人已经找到，也仅此而已了。
“等下，你别急着走！”
陶梦有些着急了，她想拉女儿，但又怕引起她的反感，踌躇后挡住陶昕然的去路。
“就当陪我吃一顿，好不好？”
“我真的很想和你好好吃顿饭，哪怕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
女人这么说着，脸上却并没有恳切的神情，更像是为了示好而示好。
陶昕然微微拢了一下眉心，眼见着面前这个女人不肯让开路，她莫名有些烦躁。
“只是吃顿饭，其他我绝不强求。”
陶梦却是很执着，母女俩的性格在这方面似乎出奇的相似。
陶昕然深深看她一眼，说不上是心软，她只是觉得好聚好散，要么吃完这顿就别再见面了。
甚至于这个人从头至尾都没提过她父亲的事，她也没有追问的兴趣。
最终，她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