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川深沉的眸光在瞳孔深处剧烈地收束着，突然伸出手，覆盖住了陶昕然的手背。
他轻轻握了一下，再握一下，仿佛是在强调自己的真心。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他再次说道，语气笃定，看着她的目光隐隐渗透着一股炽热。
陶昕然听得心下一颤，指尖很轻微地动弹了一下，但没有抽回手。
她这一刹那的心情有些复杂，默默扭过脸先避开季寒川的视线。
“……”
可掌心的温热，她无法忽略。
琥珀色的眸底微凝，陶昕然似乎只要闭上眼睛，就能聆听到内心的声音。
她有些干涩地抿了一下唇，皱了眉头。
她有些犹豫，但思绪一刻都无法停止，她明白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你追我赶的戏码不适合她，同样也不适合这个男人吧？
这么想着，她抬起头来，二次直视季寒川，坦诚地说道。
“我的想法，就是慢慢来。”
季寒川没说话，只是深深看着她，这是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陶昕然没来由微微热了脸，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你说想和我试试，我接受了这个提议，我们算是正式确定了关系。”
“虽然我们早就领证了，但我还是想把进程放慢一点……”
她按捺住内心的悸动，从纷杂的思绪里找出了逻辑可以凭依的部分。
这么说着，陶昕然定了定心神，再次说道。
“结果很重要，但过程也同样重要，我不想留有遗憾。”
“……遗憾。”
季寒川眸底微沉，沉吟着，似乎听出了其他意思。
他看着一脸真诚的陶昕然，若有所思，低声询问了一句。
“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吗？”
听到这个问题，陶昕然身形微微一顿，看着季寒川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微微睁大眼睛，陷入了思考。
……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吗？
她之前谈了个假恋爱，反而无法对“安全感”这个词作出判断。
但如果不是基于所谓的爱情，她倒是有话要说。
陶昕然想了想，这次默默收回了手。
她的掌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汗，手背似乎受到的刺激太大，都快没知觉了。
季寒川一下抓空，但只垂眸扫了一眼女人有些局促不安抓在一起的双手，没有多余的动作。
对陶昕然，他有足够的耐心。
尽管现在的他，燥动得快被自己引燃的一团火给烧没了。
他克制着自己，看着她，始终等待着。
“我……”
陶昕然莫名有些紧张，声音都有些变调，但很快稳住自己的心态。
她默默咽了下口水，重新看向季寒川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愣。
她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安的自己，这道深邃的视线似乎快把她吸进去，可她感觉不到任何压迫感。
……这个男人在克制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陶昕然没来由心脏狂跳了一下。
她头一次发现收起威压的季寒川，竟是让人下意识更想去顺从。
这么一想，热度慢慢爬上了她的耳后。
她白皙的脸蛋比刚才更红了，有些动荡不安的眸底却是逐渐安定了下来。
陶昕然顶着自己给自己施加的莫大压力，在聒噪的心跳声中没有挪开视线。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便认真地看着季寒川说道。
“不完全是，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我从来没想过要从其他人那里获得。”
她一边说，一边斟酌自己的措辞，只是想表达她在认真对待这个问题。
“我们从签订契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段足够长的时间，但说实话，我不是完全了解你，你也不是完全了解我。我是有不安，如果你所认为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以后你会后悔，反过来我也是一样。我可能对待感情就是这么保守，我想在双方充分了解彼此并接受对方全部的情况下再来决定共同的未来。”
陶昕然真诚地说着，心里却打鼓似的重重在响。
这还是她头一次完整地和别人说出自己的恋爱观，有些难为情，但足够坦诚。
“慢慢来的意义，就是让我更了解你，也让你更了解我。”
陶昕然说着再次看向季寒川，虽然能感觉到自己现在肯定脸红得不像话，但莫名从对方平和的目光中得到了某种勇气。
她自己紧紧捏住的双手刹那卸了劲儿，微红的印子留在了上面，也映进了季寒川的眼底。
他深邃的眸底微微一动，开口问了一句。
“还有呢？”
他这一句话，语气轻得像羽毛抚在心上。
陶昕然冷不丁打了个激灵，电流瞬时蹿到她后颈上，让人有些恍惚。
她分不清这是什么心情，只能敛住呼吸。
她低头想了想，确实还有一个担忧。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索性直接全部都倒出来。
“还有就是，如果我们办了婚礼，告诉了所有人，但后面分手了，对你而言可能就是一阵子的风波但平息下去后，影响可能约等于零吧？”
“但对我来说，大家一旦知道我和你的过去，就会永远在我身上打上你的标签，毫不客气地讲，我的工作生活会平添很多困扰甚至是麻烦……”
说到这里，陶昕然微微一顿，下意识瞄了一眼季寒川。
她不是悲观主义者，但现实的问题她是会慎重去考虑的，更何况她的职业也要求她必须这么做。
“……我这么说有点自私，但我想表达的就是，我想按照我自己的节奏和你在一起……”
陶昕然默默咽了一口唾沫，给出了一个总结。
她在接受了两人新的关系后，就没想过如何跳票。
对方是真心的，那么她也会同样付出真心。
这么想着，她反而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了起来。
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功利了点，正想着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却是听得季寒川平静的一句。
“我明白。”
季寒川说着，二次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陶昕然交叠在一起的双手。
他眸光深沉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女人，眸底隐约泛起一丝笑意，郑重重复了一遍。
“我明白。”
老实说，这一刻，他有点高兴。
发自内心的高兴。
不，是高兴得快失控了。
因为，他确定了一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