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悠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
她忽然变得特别认真，努力学习做事，上班不再迟到早退，不再开小差摸鱼。
每次开会，她总是认真的听讲，做笔记，甚至把会议内容录下来，等到会议结束之后回放，一字一句的听，有不懂的地方就及时向王珂、张凯和孙寒松请教。
王珂每天给顾丽君打电话汇报顾悠的情况，一开始顾丽君还不信，以为王珂是在帮着顾悠说好话，直到王珂录了一场会议视频，顾丽君亲眼看到顾悠的表现，才相信她的话。
这天，顾丽君主动给顾悠打了个电话。
“悠悠啊，最近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顾悠正在看新的会议记录，虽然还是有一多半不明白的地方，但比刚开始要好得多。
“公司呢？”
“正常运转。”
顾丽君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满：“悠悠，我怎么听着，你语气这么冷淡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啊，我在看会议记录呢。妈，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先挂了哈。”
顾丽君：“……”
女儿中邪了吧？
“悠悠，你怎么回事啊？那么反常，妈妈会担心的！”顾丽君有些急了，“算了，我还是回国吧。”
“不用，妈，您玩吧，公司没事，有我呢，我会努力学习，打理好公司的。”
顾丽君迟疑了下，问道：“悠悠，你跟妈妈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怎么突然变得那么认真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通了，您这些年兢兢业业，实在太辛苦了。
我已经二十岁了，不再是小孩子，该努力做事，接过您肩上的担子了。”
顾丽君一听，欣慰得眼圈都热了：“悠悠长大了！”
“妈，您玩得开心点，记得给我带礼物哈，我先工作了，拜~”
顾丽君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不禁有些愣怔。
缓了缓神，她长吁一口气，走进一家法国餐厅。
走进餐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招来侍应生点餐。
等候餐点的功夫，顾丽君打开相机，拍起了视频，打算发给顾悠。
随着镜头转移，屏幕里出现一行人。
为首是一名身着唐装的老者，约莫六十岁上下，板寸头，蓄着寸把长的胡须，拄着手杖，昂首阔步，气度不凡。
顾丽君不由多看了一眼，屏幕里小小的头像，也看不清面容，她只觉得似乎有点面熟，镜头便转移过去。
不料，老者身边一名中年人发现有人在拍照，脸色瞬间沉了，阔步朝顾丽君走去。
中年人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串法国语，顾丽君眉头一挑，嘟哝了声“说的什么呀，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正要用英语发问，中年人拧了拧眉，用汉语重复了一遍。
“你是谁？为什么要拍照？”
顾丽君打量他一眼，男人长相一般，但眉眼间透着一股子凶悍，令人望而生畏。
顾丽君不想惹事，便回道：“我是出来旅游的，见这家餐厅环境不错，就拍个视频给我女儿看看。
不是故意要拍你们的，如果你介意，我马上删掉。”
她刚拿出手机，正要删除，中年人忽然一把夺过她的手机，然后拿出钱夹，抽出两张纸币：“不用了。”
说着，掉头就走了。
顾丽君懵了懵，她这是被人用钱给砸了么？
顾丽君气笑了，虽说顾氏在京市算不上什么顶级豪门，但好歹也是市值数十亿的大公司。
顾氏的老总，在异国他乡，被人用两张纸币砸了，看不起谁呢！
更何况，她的手机里存着所有生意伙伴的联系方式，备忘录里做了详细注解。
要是没有手机，将会很麻烦。
顾丽君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那帮人有几分来头，兴许还不是很正的那种。
不过越是这种人，越是讲究江湖道义，她又不是去惹事的，把话说清楚，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游客而搞出什么新闻来。
那帮人在另一个角落入座，顾丽君一看，更加放心了。
敢坐在大厅里的，至少不会在明面上做得太过分。
她起身朝着那帮人走去，距离两米远，就有两个白人保镖拦住了她，用法国语问话。
顾丽君听不懂，直接朝着唐装老者喊话。
“老先生，我是一名游客，刚才在给我女儿拍视频，无意冒犯您。
视频我可以删掉，请您将手机还给我，里面有我的工作资料，对我很重要。”
老者眯着眸子，朝顾丽君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顾丽君恍然有种熟悉之感，一时却想不起来他究竟是谁。
但她可以确定，她的的确确见过这个人。
老者也有些失神，定定地看着顾丽君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手。
保镖放行，顾丽君揣着满肚子疑惑走上前去。
走得越近，越觉得熟悉，她一定见过这个人。
“请恕我冒昧，老先生是不是去过中州？”
顾丽君的生意主要在国内，海外部分只做东亚、东南亚，在欧洲没有生意。
这些年她一直忙得跟陀螺似的，蜜月都没好好度，更别提欧洲游了。
老者沉默片刻，问道：“你姓顾？”
顾丽君心道，果然，她的确认识这个人，只是想不起来他究竟是谁。
“是的，我姓顾，请问老先生贵姓？”
老者没回答，朝中年人看了一眼。
中年人将顾丽君的手机递给他，他接过来，在手里翻转了下。
正要递给顾丽君，不小心碰到了锁屏键。
手机屏亮起，壁纸上，小小的顾悠撅着嘴翻着白眼，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那是顾悠五岁时候拍的，顾丽君出差，半个月没回家，耽误了幼儿园的亲子活动。
顾悠就赌气，说坏妈妈，不喜欢妈妈了。
那可爱的表情被顾丽君拍了下来，当作壁纸用了整整十五年，以此提醒自己，工作再忙，也不能忽视女儿。
老者看着照片上的小女孩，眸子猛的一缩，手不自觉地颤了颤。
这小女孩的眉眼，好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