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鲜红的血液，从厉霆渊的脖子上喷出而出。
但终究，他还是没有彻底割断自己的脖子。
陆止一脚狠狠地将他手中的刀子踹飞，他凉笑着开口，“厉霆渊，别在这里恶心人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轻贱！她活着的时候，你不好好珍惜，她死了，你反倒来她墓前，寻死觅活，你这做给谁看！”
“滚！沈婳说过，她不愿你参加她的葬礼！别在这里，脏了她轮回的路！”
厉霆渊脖子上的伤口不算太深，但也豁开了一大道口子。
他的脖子，一直在流血，他对这一切恍若未觉，他只是用力地抱着沈婳的墓碑。
他那副模样，仿佛生怕陆止和唐柚会赶他走。
唐柚的确不想让厉霆渊继续待在这里。
方才他自杀，她没有分毫的感动，她只是觉得可笑。
陆止说的没错，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轻贱。
沈婳都已经死了，厉霆渊来她坟前寻死觅活，除了恶心人，没有分毫的意义。
她上前一步，固执地将厉霆渊和沈婳的墓碑分开。
“厉霆渊，你滚！婳婳她不想看到你！你以后，也别再玩什么自杀的把戏了！没意思！”
“婳婳到了地下，她想清清静静的，她不想看到你这张恶心的脸！”
“滚！你滚回去陪你的宝贝旎旎！你不配来这里膈应婳婳！”
“我不走……”
作为大名鼎鼎的帝都四少之一，厉霆渊自然有他的骄傲与不可一世。
可是这一瞬，他身上所有的骄傲都荡然无存，他如同一块牛皮糖一般，赖在沈婳的墓碑前。
“我要陪着婳婳，她怕黑，我要陪着她……”
说着，他就要捡起落在地上的刀子，好再给自己致命一击。
厉霆渊还没有捡起他落在地上的刀子，趁他不备，陆止一记手刀，就狠狠地劈向了他的后颈，他的身体，微微颤了下，他的眼前，就只剩下了昏暗一片。
可就算是昏死了过去，他依旧死死地抱着面前的墓碑。
仿佛，这一方墓碑，便是他的命，便是他的生生世世。
看着厉霆渊这副模样，沈婳和陆止，都没有分毫的动容。
还是厉淮，怕自家老大失血过多，真的去地下陪了沈婳，他连忙带着手下过来，费了不少力气把他跟那块墓碑分开，抬着他去了医院。
这场大雪，一直连绵到深夜，唐柚在沈婳的坟前，站到了深夜。
身上很冷，冷得近乎麻木，可心脏的刺痛，却是越发的清晰。
她真想，一直在这里陪着沈婳，等到她死，也顺便葬在这里，她和沈婳，傻哥哥，爷爷，还有跳跳，便可以在地下团聚了。
还是程千帆担心她的身体承受不住，强行带着她回到了医院。
回到医院后，唐柚便陷入了昏迷。
陆止的医术，肯定比程千帆找来的那些专家更厉害。
程千帆本来是想要请陆止过来，好好给唐柚医治的，只是，沈婳葬礼结束后，陆止就离开了帝都。
程千帆托了不少关系，要到了陆止的联系方式。
可他打过去，电话已经停机。
后来，他又打了好几次，依旧是停机状态。
唐柚昏迷后，还发起了高烧。
她这一场高烧，来势汹汹。
她打了两天的退烧针，她依旧是高烧不退。
直到第三天，她的温度，才退到了三十七度五左右。
她也昏迷了三天，这三天，她无法进食，只能靠营养针维持着生机。
短短三天，唐柚又瘦了一大圈。
这三天，程千帆一直疯狂催促专家团队研发新药，保住唐柚的命，也保住他肚子里的孩子。
专家们也一直在努力。
可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就不可能研制出彻底扭转唐柚身体状况的药。
他们只能用上一次研发出的新药吊着唐柚的命。
有些话，他们不太敢对程千帆说，但他们真的已经想不出办法，继续延长唐柚的生命，他们还是委婉地对程千帆提出，让他可以，着手为唐柚准备后事了。
唐柚现在的情况，就算是从昏迷中醒来了，也真的只是，回光返照了。
专家们以为，他们说出这样的话，程千帆会大发雷霆。
出乎意料的是，程千帆的情绪，出奇的平静。
那是一种，近乎无望的平静。
程千帆摆了摆手，让专家们退下。
努力了这么久，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柚在他面前凋零，程千帆真的很难过。
但他心里清楚，专家们也都已经尽力了。
这些天，他们每晚都研究到凌晨两三点。
第二天一大早，又会去实验室研究。
他们只是，全力以赴，都无法留住唐柚的命，他没有资格，去苛责他们。
程千帆坐到床边，他用双手用力捂住脸，无声哽咽。
程千帆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唐柚，对她一见倾心，再见情深。
他知道，她心里的人不是他，但能守护在她身边，他依旧很开心。
后来，知道他是她的亲堂哥，他更开心了。
哪怕他们不能做情侣，也是可以做亲人的。
他想，好好照顾她，陪她走过很长很长的路。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无力地为她准备后事。
“千帆……”
虽然已经跟程千帆相认，但唐柚还是不太习惯喊他哥哥，她还是觉得这么喊他更舒服。
“柚柚，你终于醒了！”
怕唐柚知道他哭过，他连忙擦去眼角的湿意，努力扯出一抹阳光灿烂的笑对她开口，“柚柚，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我们还没有一起拍过合照。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一起去影楼，好好拍一组照片好不好？”
其实，从沈婳的坟前回来，程千帆就生出和唐柚一起去拍照的心思了。
沈婳走了，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就连她的身份证，都被苏旎旎恶意毁掉了。
墓碑上贴照片的地方空荡荡的，真的太凄冷，程千帆不想，唐柚走的时候，也没有照片，贴在她的墓碑上。
其实，唐柚给萧易拍的那两支MV，也有定妆照。
但那不一样，程千帆更想，给她拍几张，偏生活一些的照片。
他也有私心。
他想，跟她拍一组，不错的合照。
那样，他想起她，看看他们的合照，仿佛，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程千帆的心思，真的是太简单了，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其实，他在想什么，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唐柚自然知道，程千帆要她去拍照片，是因为，沈婳连一张遗照都没有。
他是想，她能好好拍一张，遗照。
唐柚自然不忍心拒绝程千帆的提议，她也没有点破他的心思，她轻笑着开口，“好啊，刚好，我也想拍一组美美的照片。”
唐柚醒来后，精神头忽而变得特别好。
身体仿佛也轻快了许多。
想到专家说的什么回光返照，程千帆心里更难受了一些。
她可能也知道自己没时间了，她醒来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要去拍照。
帝都最大的影楼，是程氏旗下的，程千帆带着唐柚，直接去了那家影楼。
也算是冤家路窄，刚到楼上，他们就碰到了一起来拍婚纱照的傅盛宴、夏晚晴，还有祁景萧和顾雨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