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迪无垢听到了身边的脚步声,转过脸去看,浓密的云翳遮蔽了月光,雪地形单影只的孤影落在他眼眸。 .
兜帽下的脸模糊不清,可从身形判断那人绝不是赫迪无垢。人影越来越近,他心越跳越快,再近下去,心快跳出嗓子眼了。
二十七年了,二十七年了……
喉咙哽咽了,眼眶湿润了,嘴角汇聚了心酸的苦涩,他哭了,堂堂东越国国君哭了,真是到了伤心处,唯有眼泪最知道。
他认出那个身影,即便躲在厚厚的黑衣大麾之下,他一眼能认出了,想了二十七年的女人,即便鹤发鸡皮,依然是他心目的小姑娘。
他喊她微微,那时他喜欢磨着她的头发,圈着她在怀里,咬着耳朵时候喊她的小名。多年没有念出口了,那一瞬间他居然有些害羞了。幸好阴冷又黑暗的月色遮挡了他脸颊的红晕,他还是那个贵气绝伦的君王。
兜帽下的脸哭得泗泪横流,不敢抬头,怕被他看穿兜帽下那张年华远去的脸。
已经不再年轻了,曾经的美貌被时光无情掠夺而去,可他依然光芒万丈,即便月华稀疏,他凭着一身璀璨的容光也能让照亮城墙的夜空。
他哀伤地喊她微微,这一声暖暖的闺语仿佛重新回到了难以追回的过往,重述着他们相爱的故事。
陆琅微慢慢抬起头,那个她投入了半生的爱情故事里,那个男人伟岸高洁,岁月偏爱他呀,还是这么美好温柔。
他一步步靠近她,可陆琅微却停下了脚步,她不敢再走近了,希望在他的脑海里她还是二八芳华的俏丽容颜,而不是这个在大江国后宫历练之下,那个诡计纵横的阴毒妇人。
“您别……站在那里说话吧,也是一样的。”
她是大江国的皇后,与皇帝并驾齐驱的人物,可她对着赫迪无极用了敬语,尊他为“您”。足够的小女子情态,习惯仰望她心的男人,在他面前觉得自卑自轻。
跨越了半生的重逢,让他们暂时忘却了起因,赫迪无垢暂且放在脑海,容他们好好叙叙旧,说说这半生情感漂泊无依的伤心事。
两个人在距离僵持着,总归有人要多走两步,否则像海南的两块石头,一块叫天涯,另一块叫海角。天涯走向海角,海角被钉住了位置,不敢有半分挪移。
害怕相见,又期待相见,这些年她费尽心思地保养自己,不是为了他日重逢之期,她还能容光焕发地见到挚爱么。
赫迪无极走到陆琅微跟前,两手抚了兜帽的帽檐,陆琅微偏过头,不欲与他相见。“你不想见我么?”
陆琅微怯懦道:“无极哥哥,您还是一如往昔般英俊。可是……我老了,容貌憔悴,羞于见你。”
这一声无极哥哥喊得他心肝为之一颤,这么多年,跨越了时间的瀚海,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声肝肠寸断的无极哥哥。“我的微微是世最好的姑娘,不会老,不会丑,在我眼里一如过去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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