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行礼,锦元卿便与宴峥一同出发去苗疆,一路上马不停蹄,很快就到达了苗疆。
上次来还是四个人,如今来就剩下他们二人了。
锦元卿一时有些感慨。
照着记忆里的路寻到了那座山,与两年前相比这山上的树木茂密不已,路早就都被树挡住了。
锦元卿与宴峥一路往山上走去,山上的寨子已经破落不堪。
锦元卿往山后走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当时立的墓。
锦元卿拿出油纸包的新鲜糕点放在墓前,“九哥,小十八来接你回家了。”
锦元卿拿出铲子开始挖,将九哥的白骨用黄布重新裹好,背在背上下山。
锦元卿背着一具白骨,很快就遭受到围观,锦元卿将九哥放入马车里,便往京城赶回去。
马车上,锦元卿看着没有手臂的白骨,又想起当时九哥的模样,一是心中难受。
宴峥握住她手,锦元卿感觉到了手背上的温暖,这才勉强露出了微笑来。
回了京城,锦煜下令封锦承为承德王,按最高规格礼下葬。
锦元卿看着九哥的白骨被放入棺椁下葬,亲手用银枪尖为九哥刻了墓文。
锦元卿就静静地坐在锦承的墓旁刻了一夜,宴峥就这样陪了她一夜。
锦元卿亲手将墓碑放好,退出墓来,亲手合上了墓门。
“九哥,小十八每年都会来看你的。”
锦元卿跪下磕了头,起身离开。
马车上,锦元卿闭眸靠在宴峥怀中,她终于了结了自己最后一桩心愿,接回了九哥并且亲手为他刻了墓文。
可不知为何,心中却是空落落的。
宴峥轻轻拥着她,带她回了沅王府。
很快便到了六月,锦元卿上完朝后锦煜要她留下,锦元卿跟着锦煜进了御书房,锦煜看着她,似不经意般询问。
“你与宴峥何时离京。”
“大约也就过几日了。”
锦元卿看着锦煜,虽然锦煜表现的一如往常,但锦元卿知道他舍不得自己。
原先有红莲,可如今红莲不在了,她也要走了。
锦煜起身,“陪哥去御花园逛逛吧。”
“好。”
锦元卿与七哥并肩在御花园内走着,花都已经支棱起来了,虽然没到花期,但都已经迫不及待的蠢蠢欲动了。
“你若跟了宴峥,以后便不再会有子嗣。”
锦煜缓缓开口。
“我知道,领养一个也未尝不可,我喝了多年的药,若是他非得要孩子,我也不想再喝那苦药了。”
锦元卿话落,锦煜忽的浑身一僵,他怎的忘了,自己一直都在给小十八喝一些凉寒之药,那些药的后果,便是会很难得子嗣。
锦元卿见锦煜沉默,便知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七哥,小十八不是那个意思。”
锦煜摇摇头,“是七哥对不住你。”
“没有,七哥待我极好,若不是七哥,小十八也不一定会有如今的肆意。”
锦元卿是真不怪锦煜,她心中知道他喂自己喝那凉寒之药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毕竟自己一直女扮男装,若是有了月事,很容易被旁人发现。
“去吧,去了那地方给七哥回封信。”
锦煜再次开口,锦元卿闻言点头。
“会的,逢年过节我定会回来陪七哥,若是需要小十八,小十八立即回回来助七哥一臂之力。”
锦元卿笑的真诚,锦煜停步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疲乏。
他忽的觉着有些累了,打心底里有些累。
他最亲近的就两人,红莲与小十八,当年将母妃救出来后,他为了不让旁人发现母妃没死便一直不敢去见母妃。
从那时到现在,他与母妃见面的次数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母妃已经另嫁,孩子都十五六岁要定亲了。
他心中有怨是有的,他为了母妃不被发现少年辛苦征战,死人堆里爬出来,可当他收到母妃说她已另嫁的信时,忽的感觉没了动力。
他的母妃另嫁生子,他曾去见过一面,那孩子极其黏母妃,却也怕他。
看着那孩子在母妃怀中撒娇胡闹,他与母妃的对话,反而显得疏离许多。
他唤母亲,那孩子唤娘,亲近立明。
所以当他上位后派人去询问母妃要不要与他进宫时,他的母妃果断拒绝了。
她舍不得自己的丈夫与儿子,便舍得了他。
他一直不敢问那日城墙上她对红莲到底说了什么,他怕自己克制不住去发怒,去杀了她眼中的幸福。
凭什么他从小为了她拿命在博,而她却活的如此自在。
幸好,他克制住了。
但红莲不在了,一直跟着自己身旁唤七哥的小十八也要离开他了,锦煜一时间竟觉着嗓间有些哽咽。
但他向来不是个会表达感情的人,即使是心中再不舍,也只是缓缓抬起手,拍了拍小十八的肩膀。
锦元卿也一样,锦煜在她心中的重量虽重,但她无法像对宴峥表达感情一样去对七哥表达感情。
锦元卿抬手覆住七哥的手以示回应,对他笑笑。
“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杨嫔娘娘有喜了。”
太监来笑脸贺喜,锦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机压了下去。
“带朕去看看杨嫔,小十八你也跟着来吧。”
“是。”
锦元卿跟着锦煜来到杨嫔宫中,杨嫔笑着不顾众人都在,就小跑着跃到锦煜怀中。
锦煜接住她,柔了声音斥责。
“怀着身孕呢,还如此不稳当,让旁人怎么看你。”
杨嫔笑笑,挽着他手亲昵道:“我想皇上了,才不管旁人怎么想。”
锦煜好生安顿了杨嫔半天,又赏了些玉器,才离开她宫院。
一出了杨嫔宫院,锦煜的脸就沉了下来,锦元卿顿了片刻,便猜到了一些。
“七哥不打算留下杨嫔肚子里的孩子么?”
“如今皇后未选,杨嫔娘家无权无势,即使是我让她生,这个孩子也保不住。
后宫与朝堂上,定会有不少人想要她这条命。”
“那七哥打算怎么办?”
锦元卿看着锦煜。
“朕亲自动手总比让她被旁人下手强。”
锦煜说到这里疲惫的抬手按了按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