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的全部热情就这么样被一盆水被浇灭了。
他伸出去想要抚摸沈卿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两人互相尴尬的看看对方，然后都没有再说话。
诡异的气氛在凉亭中央，好像一圈环绕一圈的水汽，把两人包裹了起来。
沈卿尴尬东瞅瞅西看看，李慕白则盯着她的脸，看的一身难受。
两个人都没说话，保持长久的沉默之后，最后不欢而散到一起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依旧沉默，好像彼此成了没有任何话题的陌生人。
到了东宫，沈卿又找了借口去了后厨，准备铺子明天需要的零食。
李慕白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晾在地上被人随便丢弃的一块苹果，但是被人啃了一口，如今残破不堪，已经不够完美，而那个嫌弃他的人就是沈卿。
李慕白独孤的坐在凳子上，盯着面前雕花漏窗，心里像是被塞了一块棉絮，许久都没透过起来。
深吸口气，最终，他提了步子出来了。
赵大人这边还没有任何消息，李慕白等不及的想要知道那个跟沈卿长相一样的女人的来历。
索性，他直接去见了李慕淮。
无人知晓，李慕淮早已经回到了京城，更无人知晓，李慕淮如今已经成为了他手中的一块棋子，而正在下棋的人就是他。
许多人都担心李慕淮回来后整个京城被掀的天翻地覆，但谁又能知道，李慕淮这次回来只是想投诚，因为他只求能在皇权之下生存，继续接管李家。
李慕白见到他的时候，李慕淮似乎才睡醒。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圆桌跟前，酒菜已经准备好。
彼此无声的喝了口酒，过了一段时间，李慕淮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你是为了那个女人而来？”
李慕白嗯了一声没直接问，只说：“我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出现同样的人。”
李慕淮笑笑，盯着他的脸打量了会儿然后说：“你是想知道她的来历还是想做些别的事情？”
李慕白一怔，挑眉望向了他的脸。
李慕淮又笑了，满面的春风得意：“大哥如今也开始对沈卿动摇了感情了，想想也知道是因为谁。周晓棠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先后叫你们两个两次因为她而闹翻，如今你已经沦落到要找替身而发泄了？”
一番话说的实在露骨，但似乎更说到了关键。
李慕白沉默着。
李慕淮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好像抓住了李慕白的痛点：“大哥，从前在李家，你对我其实……不错。只是我那个时候不懂事，背后又跟杜呈祥走的近，才会走了许多弯路，但如今我不会了。你既然主动来问我，我不能瞒着你。但我有个条件。”
李慕白知道，他想要回自己的孩子。
李慕白却始终没答应。
不是因为你孩子多重要，而是不想一个可怜的小孩子成为彼此斗争的牺牲品。
暂时养在宫中，也不是一件坏事。
没想到李慕淮这样着急。
李慕淮说：“我毕竟是孩子的父亲，你们夫妻能对我的孩子好，我是知道的，可那孩子是我李家的孩子，我不能不管。天底下的人，包括从前的我都以为我是杜相儒的儿子，呵呵……自从我知道了我身世之后我就在琢磨，我为何好好的李家公子不做，非要当一个叛党的儿子？如今……大哥，我还不够诚实吗，你要提防我到什么时候？”
深吸口气，李慕白还是没说话，只是一口裂口入口，辛辣的味道抢的他心里难受。
李慕淮继续说：“沈卿对你多重要，天下人都知道，那你找去一个替身，对谁公平？那个女人的身世我可以告诉你，你要想好，值得不值得，同样要想好，我是否该近一点作为父亲应该有的责任。”
李慕白一怔，心口上堵住的石头咣当一下落到了地上。
长久以来，他跟所有人之间都隔开了一层山，这座山又高又大，绵延不绝，他以为自己身为帝王家的人，就该如此，可如今明白了，其实，不是，他依然是个普通人，只是背后有一个不同的父亲，才赋予了他不一样的身份。
深吸口气，李慕白才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沈卿以为我对周晓棠两眼相待，是因为我心中有她。这个道理可能无法说明白，但至少能想的通。但是周家因为我才落得如今下场，我不能不管。只是伸手送了一些东西，沈卿记恨到如今。”
李慕淮哈哈大笑，提了酒壶给李慕白倒酒：“大哥，女人在乎你才会这样，你不能自己明白而不对别人讲。你想叫嫂子理解你，你该对她说。当年……哈，当年我对夏荷，的确是我混账，但我不混账的时候，至少要做到坦诚，你们之间呢？”
坦诚？
李慕白低头想了许久，这两个如何写早深入脑子了，可这两个字的意思却好像深刻到彼此都无法理解。
他以为，两个人走到如今，还需要那么坦诚吗？
他不说，不代表沈卿不明白。
但如今看来，好像自己不说，沈卿的确不明白。
他惆怅喝口烈酒，吃了口已经冷掉的红烧鱼，苦涩的笑了：“你说的及时，那我回去……罢了，这件事回头我会想办法，但这个女人的来历跟目的，你必须告诉我。我可能会用她做别的用处。”
李慕淮呵呵一笑，把筷子放下了：“那大哥可答应了我，把我的儿子送来？”
李慕白一点头，答应了。
李慕淮不敢相信的怔了会儿，高兴从眼角到浑身汗毛，大声笑了许久。
“大哥，来干杯，今日兄弟你我不醉不归。”
两个人对饮，到了天明，李慕白叫人把孩子送出宫来，见到父子团聚这才离开。
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天亮。
他借故身体不好，推了今日的早朝，搬来了凳子，坐在沈卿跟前。
夫妻二人，进行了这些年来第一次的坦诚谈心。
沈卿听他好听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好像把自己坠入了一处温暖的温泉，浑身安心。
李慕白说到一半停住了，之后问她：“你觉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