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何玉也只是被震慑了一下，很快就又被心里的愤怒冲昏了头脑。
周围的视线越聚越多，何玉也不愿意在这里停留，拽着秦且歌的领子就往学校后面的小巷子走。
秦且歌被拽得有些踉跄，却并没有挣扎。
被何玉拽着的她面无表情，然而回过头却露出一副惊惶失措的表情，任谁看都看得出她是被胁迫的。
何玉把她狠狠掼在墙上，完全是一副毫无理智可言的样子。
秦且歌却一反怯懦的常态，冷笑着看向她。
“你害怕了？”
“我害怕？笑话！”
何玉几乎是低吼出声，却不知道这份气势是真的还是强作镇定。
“就凭你！就凭你也敢这样高高在上地看我？我告诉你秦且歌！你这辈子都只能被我踩在脚下，永远都爬不起来！”
“现在爬不起来的是谁？被退了学灰头土脸地离开的是谁？”
秦且歌语气嘲讽，满眼都是轻视。
何玉被她这样的目光激得更加火大。
她狠狠拽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墙上撞，又把人扯下来推在地上，拿脚往她肚子上踹。
秦且歌却只是默默受了。
何玉发现她连反抗都没有，稍稍找回了一些高高在上的感觉，嗤笑道：“你不是很会说吗？怎么？光长了个嘴皮吗？怎么不还手啊？”
她哈哈大笑：“废物！我还以为你能耐到什么地步了呢！原来还是个虚张声势的废物！！”
何玉一拳一脚都没留情，秦且歌被踢得翻滚几圈。
她的手抓在书包里，似乎握住了什么东西，何玉却眼尖看到了，快步过去死死踩住她的手，才看到秦且歌手里攥了一把美工刀。
“怎么？还想拿刀捅我？”
何玉半点不怵，顺势坐在她的腰上，两脚踩住她的胳膊，将美工刀夺了过来。
她低头欣赏着秦且歌脸上的伤痕，想从中寻觅到熟悉的恐惧，却发现秦且歌脸上别说恐惧了，连半点多余的色彩都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嘲讽地看着她。
何玉有些焦躁，她随心所欲毫无顾忌地欺压了秦且歌这么久，最喜欢看到她害怕和绝望的表情。
可如今，明明是自己占上风，秦且歌明明被自己压制得动弹不得，却还是用这种看失败者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就好像……就好像真正的失败者是她一样！
何玉强压住自己的怒火，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手里把玩着美工刀，在她脸上比划。
“你还真是给我送了个好工具……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哈哈！”
这个美工刀并不是那种薄薄的刀片，很有质感，贴在秦且歌的脸上，冰冰凉凉地。
何玉轻轻捏着刀，从她的脸移到她的胸膛，又慢慢移到她的腹部。
“这里没有肋骨挡着……就算只是一把美工刀，也能捅进去吧？”
何玉慢条斯理地用刀尖在她肚子上画着圈，秦且歌的肌肤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样？怕了吗？”
秦且歌静静地看着何玉。
她就像新得了玩具的孩子，疯狂地玩弄着手中的玩物，试图用玩具来取悦自己，一得不到反馈就发疯。
她们两人之间，明明流着一半同样的血，却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过去五年像是猫鼠游戏，何玉龇牙咧嘴，用锋利的爪子，玩弄着怯懦的她，直到将她玩弄得筋疲力尽，才能开心满意。
有时秦且歌都觉得何玉像是得了焦躁症，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面对这样的人，她要么被压迫得更加没有尊严，要么就被同化，也变成一个疯子。
“我从前……就是这样被你一点点逼得没有退路。”
秦且歌突然开口。
何玉刀尖顿住，狐疑地看向她。
秦且歌却完全没分一点视线给停在她肚子上的刀，只是盯着何玉。
“你一步步往前，我一步步后退。可是我哪怕跑到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地方，你也还是会像个鬼魂一样跑来，一点点蚕食着我所剩无几的东西。”
“你拿着把刀就问我怕不怕？何玉，你没有试过冬天跳到水里的感觉吧？刺骨的，冰冷的水，一瞬间就吞没你，浸透你，涌入你的五脏六腑，因为窒息感，你会不由自主地挣扎，直到耗费完力气休克过去，就在这样一个冰冷没有一点点温暖的地方死去。”
“我已经被你逼得亲自体会了这样的感受！我已经被你逼疯了！！你到如今才来问我怕不怕？”
秦且歌的眼神几乎算得上恶狠狠，她死死地盯着何玉，像是咬住猎物不松口的狼。
“你要么就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让你也和我一样生不如死！”
何玉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疯了一般地尖叫嘶吼。
“你以为你在恐吓谁？秦且歌！我才不会怕你！！”
她握着刀高高地扬起手来，狠狠往下扎去！
巷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混着几个学生焦急的说话声。
“老师！我看到她拉着秦且歌往这里来了！”
“是这吗？”
这声音将何玉的理智瞬间拉回笼，刀停到离秦且歌半寸的位置，没有继续往下。
如果被她们看到自己捅了秦且歌！那她后半辈子就全完了！
她不能就这样因为这个贱人葬送自己！整她的机会多的是！她不能就这样……
何玉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秦且歌双手抓住她的手，狠狠往自己肚子捅下来。
何玉睁大了眼睛。
“啊——”
几个学生尖叫起来，混杂着学校保安的声音。
“捅人了！快报警！”
“快松手！”
何玉整个人都僵了，秦且歌死死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挣开。
她僵硬地维持着跪在秦且歌腰侧的姿势，一阵头晕眼花，鼻子闻到一股血腥味。
秦且歌因为失血脸色苍白，因为剧痛面容扭曲，却向她扯出一个微笑。
“这把美工刀……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我哪怕是死了，也要拖着你……何玉……我哪怕下了地狱，都一定要爬上来拖着你！！”
何玉望着她，惊恐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