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要,定南王谢正卿之女谢锦宁,悄无声息地死在大周境内。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那人愿不惜代价,割让巨大利益给他洛云寒。
这可真是难得,洛云寒心想。
然而这利益不是那么好拿的。
真是叫人为难呐!
名震七国的定南王谢正卿他惹不起,大胤最有希望继承大统的齐王,他亦得罪不得!
好在他早有自己的想法。
当晚,洛云寒就进宫了一趟,找女皇说了大胤定南王之女,携狮虎卫十二卫首领到访大周之事。
女皇蹙了蹙眉。
“这位郡主真是任性,竟然让名动天下的狮虎卫十二位首领给她当护卫,真是暴殄天物,不识大体。”女皇的语气有些嫉妒,她堂堂一国女皇,也没有这样高级的护卫。
甚至整个大周境内,也没有像狮虎卫首领那样的,上了战场既能统领一方军队,又能身先士卒以一当百,还能百战百胜的人物。
大周在军事方面一向弱势。这样的人物哪怕能有一个,对大周实力都会有所提升!
“也委屈那十二位首领了,皆是能翻云覆雨的人物,却沦落到给一个小女孩鞍前马后当侍卫。”
洛云寒挑了挑眉。这位女皇每次看事情都能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出发,也是不容易。
“你看起来有些别的想法。”洛云寒不动声色道,他必须要把女皇的想法弄清楚,免得给他的计划添乱。
女皇顿了一下,道:“云寒,你想想,定南王谢正卿之所以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威慑八方,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有狮虎卫呀。”
“如果我们能把狮虎卫十二位首领,留在大周,为我们所用,我们岂非也能训练出狮虎卫这样精锐的军队?”
“假如我们也有狮虎卫这样的精锐兵种,我们大周岂非也能屡战屡捷、所向披靡。”女皇眼中燃烧起野心。
洛云寒轻嗤一声。
“你觉得定南王是因为有狮虎卫,才能百战百胜?”
“难道不是吗?”女皇不解地反问。
“愚蠢!你懂什么?”洛云寒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被这样呵斥,女皇脸现怒色,最终却深吸一口气,压下被轻视的屈辱和愤怒,什么都没有说。
不能惹怒洛云寒!
她的一切,都仰仗于洛云寒,她不能没有他的支持。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见识浅薄。你只知道狮虎卫名动天下,却不知道,狮虎卫是定南王一手一脚训练出来的,有定南王,才有狮虎卫。”
“定南王能训练出一支狮虎卫,就能训练出两只狮虎卫。”
“他是狮虎卫不可替代的核心和精神支柱,狮虎卫只有在定南王手中,才能所向披靡。”
“不是狮虎卫成就了定南王,而是定南王成就了狮虎卫。”?
洛云寒的一席话,说得女皇脸色发白,无地自容。
“是……是这样吗?是我考虑得太少了。”
洛云寒见女皇神色羞惭,语气微微一缓,道:“不过,你的想法也不是完全不可取的,如果狮虎卫十二首领自愿留在大周为我们效力,哪怕训练不出狮虎卫,也必能为我们打造出一支精锐之师。”
“对啊!”女皇神色雀跃地附和,又小心翼翼去看洛云寒脸色,不敢再发表什么别的高见,免得洛云寒再让她下不了台。
洛云寒出宫之时,转头看向重重宫阙拱卫的洛神宫,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洛云寒却伫立良久。
那里,有他忍受女皇的愚蠢,收敛自己权欲的理由。
※※※
大胤和大周的边境。
谢锦宁等人与另一队车队狭路相逢。
迎面向他们奔驰过来的,打头的是十八名腰系细长铁剑的黑衣骑士,他们将一辆华贵的两匹马拉的车拱卫在中间,最后一匹马上,用绳子绑着什么东西,拖拽在地上,看样子似乎拖了一路。
近了,谢锦宁等人才看到,被绑在地上拖拽了一路的,是个人。
确切地说,是个小孩。
他们拖过的泥地上,有血迹留下。
那个小孩的眼睛被一根黑布带蒙着,身上、脸上、头上,都被血迹和尘土覆盖,看不清样子,衣服被磨得破破烂烂,手肘膝盖等地方皮破血流,渗出的鲜血又被尘土覆盖,甚至隐约露出了白骨。
这该有多痛?
可那个被拖在地上的小孩,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像是死了一样。
唯有胸膛极其细微的起伏才预示着他活着。
谢锦宁看得难受极了。
心中无端刺痛。
莫名其妙眼泪就下来了。
她低头看轮回珠,轮回珠这会儿也不发热,也不发亮了,仿佛刚刚的异动是她的错觉一样。
“郡主,你怎么了?”身边人关切地问。
“他们让我很不舒服。”谢锦宁捂着胸口,无法控制地流泪道,就连那后半句话都没有心情说出口了。
众人于是悟了。
让郡主不舒服的人和事,都是不该存在的。
就在这个车队与他们即将擦肩而过之时,十二卫打马上前,将原本就不宽的驿道拦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为何无故拦路?”对面为首的骑士,慌忙勒住马道。
阿豹挠挠头,左顾右盼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们,问:“该怎么说?”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阿狮、阿虎不在意地道。
阿豹咳嗽一声,道:“你们长得太碍眼,我们郡主看到你们觉得不舒服。谁让我们郡主不舒服了,谁自己个儿就得加倍不舒服才行!”
阿豹说完转头看自己的兄弟姐妹,又偷偷看了眼谢锦宁。
“是这样没错吧?”
十二卫都朝他竖起大拇指:“不错,有那么几分郡主的风范。”
阿豹得意地笑了笑。
对面的一群人简直怒发冲冠,长得碍眼被拦路,这是个什么理由?
“你们这是想挑事吗?”对面的十八名骑士怒道,纷纷去抽腰中细长铁剑。
然而抽出铁剑的骑士,接二连三惨叫起来,握剑的手腕被一颗石子狠狠的打了一下,剑顿时哐当落地,整个手臂都发麻了,半天动不得。
一瞬间,除了来不及抽剑的,几乎所有人的铁剑都落在地上了,甚至有几个骑士滚落下马。
那是十八名骑士顿时意识到遇到惹不起的人了,护着那驾华贵的马车,齐齐打马后退,警惕地看着他们。
“对面的朋友,出门在外,无冤无仇的,多栽花,少栽刺,我们也不计较你们挑衅生事,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就此别过如何?”对面的人语气客气了许多。
那个被拖在地上的小孩,眼看着就要被后退的马蹄踏上。
“别动,再后退一步,我保证今天就是你们所有人的忌日。”谢锦宁冷声怒喝道。
说完,谢锦宁跳下马车,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被灰尘糊得看不清头脸的小男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