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一个满怀眷恋的女人...
临死之前的每分每秒看着儿子都还不够，如何还会看向别处？
除非她看的，在她的心目中有更重的份量。
“而看出你这点不同，不仅仅是我，还有三公主。她几次对你露出疑惑的表情，只是你没觉察罢了。”
“女人啊，对‘真心’这件事是最敏感的了，谁也骗不了！”
诸水悦最后这句明显是风凉话，暗暗在影射巴音玩弄女人的痴情。
巴音却不禁点头。
这一生有不知多少女子倾心于他，他也与她们相处甚欢，可若论真情，他最爱的始终只有自己。
他甚至觉得，天底下的女人几乎都与傻子无异。
对于诸水悦所说的，的确从未留意过，真是他对每个女人的漫不经心，才导致今日的百密一疏。
实在是渣男自食恶果。
巴音微微一笑，赞赏道：“你是进步了。在看人上，我承认不如你！但看破又能怎样呢？一纸空谈罢了，纪家的大军马上要破门了，你还是晚了一步。”
她看向巴音的眼神变得难以琢磨，颔首而笑，笑里的含义隐晦难明。
“就算纪家也远水不解近渴。此时此刻，你才是阶下囚。在这皇宫里，一人一刀，也能活活捅死你。”
巴音点头：“用我的命换东宁帝的命，我倒也不亏。”
诸迁眼神凶狠起来。
巴音一次次威胁着他最重视的人，一条条毒计让他疲于防备。
纵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便是今日做了完全的准备，仍然没有想到他会把棋布到东宁帝最信任的锦妃身上。
他能体会到，东宁帝虽然中毒，但最重的伤害不是在身体而是在心。
而这也是最让诸迁愤怒的事情。
怒火，让他再次挥动拂子。
“啪，啪，啪”
诸迁的功力，三下挥落，巴音身上立时寸许深的三道血口子。
然巴音竟然不闪不躲，也没有任何痛楚和忍耐的表情，
诸水悦同父亲对看一眼，都显出了一丝为难。
巴音身上满是血红，表情却平静。
“我给烟嫣和静慧的药，已经提纯。所以今日便是你们寡了我，我也不会有丝毫的痛楚。”
诸水悦听言一惊，想起那日令烟嫣变成金刚芭比的药。
在药力作用下，人无变得无知无畏。
而对比那日烟嫣的癫狂，显然巴音是平静的，他还能冷静的思考。
诸水悦心里一紧，“原来他没了痛觉！那想要重型逼供，要他交出解药的法子，显然是行不通了。”
诸迁身子快如闪电般蹿向，仍旧抱着锦妃尸体，呆滞不肯松手的韩出。
拂子如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交出解药，不然就要你儿子的性命！”
巴音做了个‘请’的手势，“悉听尊便！”
呆滞的韩出不由自主的闭了眼睛，抱着锦妃的手握的更紧。
虽说虎毒不食子，可诸水悦不意外巴音反应。
“别嘴硬了，就算纪家来了，你也会第一个被祭旗。”
巴音：“无妨。只要纪家攻破城门，我此行的目的就完成了。东朝灭，大漠虎狼之师就可挥师南下。直捣中原腹地！死得其所！”
诸水悦点头：“算盘打的不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过，纪家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直捣京师，最多一只轻骑罢了。打个措不及防或许还有胜算；可现在...”
巴音突然觉得不妙了。难道说，纪家叛乱也早在她意料之中了？
巴音：“你又做了什么？”
诸水悦摇头：“其实我没做什么。只不过听说有个老头，也是一只轻骑进京。便让他顺便改了改路，正碰上纪家而已。”
巴音脸色骤变，他已经猜到其中的关窍。
而正在此时，韩沁儿跪了下来，她手中托了一个小小的瓷瓶。
“父皇，这是锦妃托我呈上的。她说，此物可救您一命。”
诸水悦看着韩沁儿，她已经知道韩沁儿真正的同盟一直以来都是锦妃。
那些谋害未婚夫婿的事，也都是锦妃替她摆平的。
今日这个瓶子怕也是锦妃同她的交易。
诸迁示意王仁检查。
王仁拿过瓶子，闻了闻，又倒出一点于掌心。稍一思量，便赶紧走到东宁帝面前，“解药！”
诸迁：“可有把握？”
王仁点了点头。
东宁帝服用了一点，几个呼吸后，面色果然缓和了。
韩沁儿自始至终，心都悬在嗓子眼。
就在赴宴之前，锦妃悄悄将这个瓶子给了她，“你和韩出都是命苦，我在一日便护你们一日。但若我不在了，韩出的父亲肯护你们则罢了；不护时，你就把这个敬上吧。救东宁一命，或许也能留你们一命。”
韩沁儿并不知锦妃的计划，虽然与她亲密，却不知她做了如此决绝的打算。
也许心底里锦妃，并不完全信任巴音吧。
东宁帝面色缓和下来，心跳也没有刚刚剧烈了，真的是解药。
韩沁儿：“求父皇，让女儿出嫁，一生青灯古佛，长念《地藏菩萨本愿经》，为自己赎罪，为父皇祈福。”
东宁帝扶着诸迁起身，看也不看韩沁儿。只道：“摆驾北城门。”
....
“杀....！”
“冲...!”
“拦住他们...”
“死守...”
城门外，广野之上，杀喊震天，金器交鸣。
纪家军此次派出五千人马，急行军七百里，夙夜兼程，杀到京城脚下。
也不过只用了五天。
纪家头领纪骁眯眼望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敢置信。
说好的城门洞开；
说好的里外呼应；
说好的兵不血刃？
统统去了哪里？
他们一路奔袭，不可能准备攻城的辎重；而此时城内外防御与其说是密不透风，不如说是外松内紧。
种种的迹象表明，一切都是有准备的，一切都是假象，是做给外面看的。
巴音咬牙看向诸迁和东宁帝：“纪家谋反，你们早就预料到了？”
东宁帝裹着黑色的斗篷，同诸迁看也懒得看巴音。
倒是诸水悦，仿佛怕说话冷了场子，好心同巴音解释道，“这些年，朝廷下了多少旨意，召纪骁进京。可他不是推病，就是借口外敌犯边，一次都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