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抬头看了爱德华特一眼，这位贵族少爷的立场有点摇摆不定，他心里估计也对传教士有所戒备。
“你的魔法材料都被我拿走了，你老师没有怀疑什么？”夏笙问道。
“我、我又重新买了一份，结果老师骂我很笨，这么简单的魔法都不能一次成功......”爱德华特坐在地上略带委屈的说道：“不过后来我确实是失败了，可能是我没什么天赋......”
这一点你老师还真没说错你，夏笙想起第一次碰面时爱德华特就挺蠢的，很多事情一不小心就说多了。
“而、而且，现在咳酸怪的内脏很难搞到手了，恐怕一时半会儿都见不着老师了......”
爱德华特的眼睛时不时瞟向夏笙，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是不想，而是没法带夏笙去见那位传教士了。
“那就带我见你的父亲。”夏笙说道
“啊？”爱德华特有些没搞懂：“为什么啊？”
夏笙靠在墙边，用冷淡的语气说道：
“见不到传教士，你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还不如去找你父亲，找一个更能代表‘雅尼克’的人。”
“我我我也能代表雅尼克，你想了解什么我都能告诉你，那个酸液魔法我也会尽快学会的，求求你不要去找我父亲。”
爱德华特差点就跪下来了，如果这个神秘人找到他父亲，那他会魔法而且跟来路不明的传教士来往的事不就败露了吗？
夏笙心里暗自觉着这个大少爷确实没经历过太多事情，像极了叛逆期的少年，宁愿跟不知来历的人学习魔法，也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其实，这种时候夏笙就算找到了他父亲，也未必能应付得来，这只不过是抓着爱德华特脆弱的心灵给一点小小的威胁罢了。
既然爱德华特这么听话，那夏笙也不跟他客气了：
“告诉我雅尼克家族的历史，特别是不对外公布的部分。”
“额，我们家族没有什么隐秘的历史，但有一点可能跟流传的内容有出入。外界统一认为雅尼克家族是一步步晋升为伯爵的，但费索王国的贵族们都知道，在成为伯爵之前，‘雅尼克’只是一个贫民窟里的姓氏罢了。”
“当时，法利克特家族成了拉得鲁耶的贵族新秀，他们想要扶持一个新的姓氏来对抗传统贵族们的打压。于是，‘雅尼克’便成了他们暗地里的附庸，直到先祖们摆脱了贫民的身份，一心一意效力法利克特家族，才慢慢有了今天的地位。”
“可雅尼克无论是待遇还是知名度可都比法利克特家族高多了。”夏笙质疑道。
“这......”
“而且，偌大一个法利克特家族为什么会去贫民窟找一个雅尼克来当傀儡？”
“这一点我不太清楚，”怕夏笙反感，爱德华特又自觉补充道：
“但据说我们的先祖曾是战争里流落于此的难民，听父亲说法利克特看中的是我们的血统。现在雅尼克也只许跟法利克特通婚，我的母亲就是法利克特家族的人。”
夏笙皱起眉头，雅尼克家的事比想象中要复杂啊，果然是贵族屁事多。
莫非曾经的雅尼克是个邻国的贵族，被法利克特家族认出了把他们揽进家里？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夏笙想不通，邻国的事他不了解，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费索王国都还没了解透呢。
至于两个家族之间通婚这件事古代里也不少见，只是世世代代一直都通婚，那不就成了近亲结婚了吗？很容易诞生畸形婴儿的啊，法利克特是不是不太在意这方面问题，还是说为了雅尼克家族的血统可以容许畸形儿的出现？
“还有还有，父亲说我们的血统遭受法利克特的污染，偶尔会诞生一些怪异的婴儿，这绝对是外界不知道的东西。”爱德华特一开口，便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一股脑给说了出来。
这些东西夏笙还没来得及问呢，他就已经爆出来了，甚至不用严刑逼供。
“雅尼克如何处置畸形儿？”夏笙问道。
爱德华特缩着脚，好像不太明白“畸形儿”的意思：
“畸形儿？我们叫它们‘怪胎’，父亲说它们已经不能被称作人类了。但我们是贵族，不会像邪教组织那样杀害婴儿，家里有专门供养他们的地方，不过......我没去过，家里大多数人都没去过。”
说到这里，爱德华特忽然有些失落：
“我的母亲曾经也生过一个‘怪胎’，所以很不受父亲待见，现在也没见过父亲和母亲说过话。”
“你认为那些‘怪胎’是怪物吗？”夏笙说道。
他想给这位懦弱的贵族少年一些明示，至少不被贵族那一套规则洗脑。他看得出爱德华特虽然蠢，但是心地并不坏，只是因为受到的教育都是经过筛选的，所以出现了认知偏差。
爱德华特低着头，对这个问题想了很久：“我不知道。”
“你们所谓的供养，无非就是把他们关进地牢吧。”
“怎么会......”爱德华特语气越来越弱，其实他潜意识下也认同这个说法。
都被称作怪物了，为何还会腾出地方“供养”？那恐怕......真的是地牢罢了。
他见过“怪胎”，他姑姑的孩子，在出生时便注定了无法与他们一同快乐的成长。
管家抱着婴儿从爱德华特身边走过，那婴儿只有半张完好的小脸，另一边眼睛歪斜，鼻子塌了一半。管家表情冷漠地从他的母亲身边抱走了他，房间内传来姑姑撕心裂肺的哭喊。
这幅场景给七岁的他造成很大的冲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姑姑的哭喊声如同索命的厉鬼。
幸亏父亲宽大的双手搭在爱德华特的肩上，慈祥的口吻让他从噩梦里挣脱出来：
“那不是人，不会成为你的表弟。还记得父亲打猎时射中的兔子吗，它跟那只兔子只是卑劣的动物罢了。”
他亲吻着爱德华特的额头，眼里闪烁着悲哀：
“这是家族昌盛的代价，法利克特给我们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