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前遇到我这么问的时候，你从来都不会否定，”高鸣摇了摇头，把饭菜吃了放下空碗，“到底有没有虫子根本不重要……”
“她为什么喜欢你？她为什么偏偏喜欢你？”于景打断了高鸣的话，抬起头来看着高鸣。
高鸣看得进于景眼睛里，一双桃花眼，一副好皮囊，一身自负气，从高中时候就能得到所有好看的女生的青睐，整天里笑眯眯的游刃有余。
“你喜欢她”这样的问题高鸣从来都不是第一次问他，向来他的回答都是“那必须啊，好看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言语里轻佻，气质上慵懒，谈一个恋爱，轻易又简单。
“你怎么会知道‘喜欢’是什么？”高鸣这话说得很轻，像是叹息一样，在于景反驳之前又加了一句，“谁又真的知道‘喜欢’是什么呢？”
于景收好空碗，懒懒地靠在椅子上：“要我说，我觉得我不是喜欢，是因为少有我得不到的人，所以新鲜，过几天遇到新的漂亮妹妹就好了。”
说完像是说服了自己一样，又开始笑眯眯的：“你现在好了吗，还晕吗？是不是超级感动这种时候陪你的居然是我。”
高鸣认真点了点头，出言讽刺：“可不感动吗？我简直感动死了。”
“那大可不必，哈哈哈哈哈哈……”
“我这病得简直作孽，”还没等于景笑完，高鸣就没好气地怼，“一共就住两天院，好家伙，第一天小雨在这，我无比尴尬，今天你在这，吵得我脑壳疼，这一病，我感觉我再也好不了了。”
于景丝毫不客气地用脚怼了怼高鸣的腿：“你个白眼狼，我和小雨还是义务了，能陪你就是我们仁至义尽了，不然干脆扔你一个人在医院，还嫌这嫌那的！”
“那还真是多亏你了！”
“那本来就多亏我了！这几天折腾死人了，你可赶紧出院吧，要我说你今天就跟没事人似的了，”于景嘴上怼着，手上还是给高鸣把被子掖得好好的，“你真是美死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照顾过我老头子，以后要是我生病了，我就钦点你过来陪夜！”
高鸣笑死了，嗔骂：“你生病了哪轮得到我来陪夜，就算你那老爷子不给你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你那些个整日要跟你复合的前女友们肯定也闻风组团过来侍疾了……啧啧啧，这么看来，有钱真好。就算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也能有此待遇，简直人比人气死人。”
“你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内涵我啊！”于景笑着瞪眼，上手就照着高鸣的胳膊一顿猛弹，“你最好别惹我，我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可不是什么正经人，最喜欢趁人之危了。”
高鸣躲了几下，最后只好笑着求饶：“错了错了！别挠了！”
闹了好一会儿，护士都忍不住过来说了，两个人才消停了。
林星星转头刚出医院，就接到了袁晓的电话，劈头盖脸的就说：“你和小顾吵架和好了吗？”
林星星有些莫名其妙：“我们分手了。”
“什么！你都带回家了就这么轻易地分手了！你把我跟你爸当猴耍是吧？”袁女士声音陡然增大，一股脑说话林星星连插上一句的余地都没有，“邻居听了怎么说！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林星星本就心里一阵憋屈，听了袁女士的话更是难受得要命，连话都不想说，想直接挂断电话。
袁女士浑然不觉林星星已经濒临极限，还在喋喋不休自言自语：“不过小顾这个人脾气不好，分了也就算了，既然你们俩分手了，高鸣又有女朋友了，我还是得给你操心婚事……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林星星僵在原地，只有手条件反射地按了挂断键，一直到手机的屏幕黑屏了，林星星还僵住没动。
高鸣有女朋友了。
好像自己还没有习惯这一点，好像还是跟以往一样记得那个玩笑似的约定。
“诶星星，要是到了三十五岁，我没娶你没嫁，我俩干脆就凑合凑合算了。”
林星星甚至记得当时的情形和语气，连高鸣的唇角上扬了的角度都像刻在记忆里一样，成了她这么多年里对那个“三十五岁”最大的期盼。
林星星慢吞吞地走在工作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忽然觉得自己矫情又执念。
步行街上还有不少情侣街拍，甜甜蜜蜜的羡煞旁人，但也有闹别扭的，挣脱了一次次拥抱最后和好的，挣脱了一次后就各走各路的。
林星星路过一个“各走各路”的女孩子身边时，女孩子在低低地哭，她的闺蜜在一边安慰她：“你别哭，你不是喜欢他吗？”
“可他……他不喜欢我！”
女孩的闺蜜又说：“他还不喜欢你，他喜欢你我们都能看得出啊！”
“不是不喜欢，是他的喜欢不够特殊。”
在后面林星星走远了就没再听到了，但那句“不够特殊”就像醍醐灌顶，让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难以接受高鸣的示好，因为她和范小雨，甚至和他周围所有的女孩子的“好感”都没有分别。
不，甚至给范小雨的还要更“特殊”一点。
尽管褪了色的画面里，高鸣变得不那么遥远甚至触手可及，甚至林星星可以因为觉得他的感情不够“特殊”而拒绝，可是意识里林星星还是觉得到三十五岁了的那个“凑合”的约定永远有效。
“现在没效了。”
林星星扯出一个惨白的笑脸，在手机第四次震动的时候接了电话。
“你挂我电话！你到底想干嘛！你要是不想相亲就……”
林星星平静地打断袁女士的狂轰滥炸，一字一地说：“别吵了，我去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