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放肆地倾泻在船舱之中，冯君晨靠在案前，悠悠饮一杯，杨泉坐在他的身边，也不说话，张子云和严玉则坐在他们两人的对面，饮酒不语。
酒过三巡，张子云已然觉得有些微醺，夏风从河山飘荡而来，夹着几分清爽自如，让人好不舒爽。
这样的夜，这样的酒，才是绝品。
船舱之中也只剩下他们四个，杜如娘将苏如意送回了秦楼，自己也跟着回去了，依依则陪着杨泉的妹妹去了二层舱室，赵祯本是想留下，但是赵校却似乎是看出了张子云和严玉似乎又冯君晨有私话要说，便拉着弟弟跟着杜如娘的船回去了，赵祯临走前还非要询问张子云的住处，说是两人一见如故，想要改日拜访，依依怕生事端，便也帮他搪塞了过去，只给赵祯留了凌家在南京宅子的那个地址。
说实在的，张子云很喜欢赵祯这样的，在这略有些沉闷的古代，赵祯这种人不多。
送走赵氏兄弟，安排妥当之后，依依便亲自安排了一席酒菜，让四人在最高的那层舱室里，斟酌互饮，伴着这满江的清风明月，自在逍遥。
四个人各怀心事，只顾饮酒，江上只留下清光浮银，无声无息。
“冯兄，你和苏姑娘这样真的好吗？”
终于，杨泉忍不住了，饮了半杯，便问了起来。
冯君晨并不侧首，他靠在案前，轻轻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接着倚着就在他旁边的小窗，望着窗外的清辉浮光，月明星稀，清风送爽，将那一脸的俊秀衬得熠熠生辉。
张子云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望了对面的冯君晨一眼。
冯君晨具体和苏如意说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按照苏如意转述给依依的话，冯君晨依然要和她分别两处，只不过冯君晨与她约定，待到他功成名就之时，一定与她再续前盟。
冯君晨言辞切切，之前还对他颇是反感的依依，也是一脸动容，他的这番话似乎是触到了依依心里的事情，让她唏嘘不已，张子云本来想问，可她也不愿意多说，便下了楼去陪杨家的妹妹。
“醉月”船楼最高层，便只剩下张子云、严玉、杨泉和冯君晨了。
四人各自端坐，一边饮酒叙话，一边观赏这难得的夏夜秦淮的风韵。
“湘大，你我如此熟识，不瞒你说，我调任南京，实在是因为当初自己牵扯了一件大事，他日我必定要去朝廷，面对狂风骤雨，天下之事，最是难测，也最是难办，本来我已经心如止水，但今日却遇到了……”
冯君晨的目光落在了对面的张子云身上，笑着道：“今日实在是有幸，能够结识一位新友，就连凌家的柳依依都是足下的贴身侍女，想必足下在凌家的身份，能和雨柔小姐并肩了吧。”
张子云自然知道他在说自己，当下也不知道到底是该应还是不应，他看了一眼座中三人，他们也都是一脸不言而喻的笑容，也许不用他解释，这些人甚至比他都清楚他现在的身份，虽然还没有和雨柔成亲，但是雨柔已经实实在在地把他当成了她的夫君，凌家的当家。
冯君晨见张子云不说话，只是笑了一下，接着目光落在了一旁颔首而笑的严玉身上，严玉倒是不怵，昂首而坐，面带微笑，大概是大场面，大人物见得多了，自有一份潇洒稳重。这是张子云学不来的气场。
“还有这位，我是万万没想到，奉了天子之命，来东南秘密巡视的东厂严公，竟然也会和凌家有瓜葛，这要是让言官知道了，怕是严公要挨东厂的板子，便就是凌家也都要惹了麻烦。”
这一句话出口，不光是张子云，就连冯君晨身边的杨泉也吓了一跳，他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脸上满是惊愕，接着似乎回味到冯君晨这句话不是笑话那么简单，言语之间，满满的威胁。
“哈哈哈，我就知道这雕虫小技，怕是瞒不住冯兄，想来我这虽然是奉旨秘行，但是六部怕是早就收到了风声才对，怕是我的相貌容颜，六部那边估计都已经讲得清楚明白了吧。”严玉一边笑一边摇头，似是无奈似是自嘲，所谓秘查，不过是空谈而已，他将黏在唇上的那片假胡须一捏一揭，便整个的都撕了下来，便就像是张子云以前在电视剧中所看到的那些一样，虽然没像电视剧一样黏个假胡须就能骗倒所有人就是。
“在下东厂严玉，今日此来，是想来见冯兄的，别无他意，未能以真面目示人，实在是失礼。”’他笑着将那撮假胡须放在桌上。
“这位呢？”冯君晨又看了一眼张子云。
张子云先是看了一眼严玉，想要求助，哪知道他却一脸笑意，转过头去，他思索片刻，既然是有心结交，自然是不能作假，便笑着道：“在下南直隶张子云，现为登州卫千户。”
“哦？”冯君晨一听他的真名，立刻满脸讶异，接着突然抚掌大笑了起来道：“有意思，有意思，刚才我看你的举止打扮，以为你是哪家的公子，却没有料到你竟然是卫所的武官，哦，我仿佛在兵部的文档中看过你的名字，原来那个蠢人便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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