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也笑了起来，“没办法，她就是入了套。她是我遇上的第一个壁炉主人，我对她的印象很深。”
“她后来怎么样了？”我听到我颤声问。
“还能怎么样呢，”表姐说，“被渣男玩弄于股掌之中，我每晚都能听到渣男对她说甜言蜜语，说自己是如何不得已才与那些女人在一起，还说自己永远只爱她一人。再后来她就不见了。房间换了一个女主人，是她的女儿。”
“她怎么不见了？”城堡小侍女好奇问。
“不知道。我只是偶尔才能到异世，看到的只是片断。”
我又问：“你说你的第二个壁炉主人是她的女儿？为什么不是渣男新娶的老婆呢？”
“我怎么知道？”表姐耸耸肩，“我只能告诉你们我看到的一切。她的女儿长得很漂亮，和她儿子长得一模一样，两人站到一起时，分不清谁是哥哥谁是妹妹。”
“啊？”城堡小侍女惊得张大嘴巴。
“真的。”表姐又喝起了美式，“他们穿一模一样的衣服，留一模一样的头发，戴一模一样的腕饰、耳环和项链，连鞋子都一模一样的。他们笑起来的时候，连父母都分不清谁是谁。妹妹经常在房间里跳舞、画画还有作诗，性格敏感柔弱，像极她母亲，哥哥偶尔来看她，两人说话时的声音很低，像是防止被人偷听，但我还是听到了几回。大致是哥哥怕妹妹身边有间谍，要她处处小心，还要她随身携带匕首之类的东西，杀了人也不要怕，哥哥会为她兜着，还要她时刻牢记不要密切接触任何男人，除了哥哥同意她接触的男人之外，要时刻牢记母亲的前车之鉴。”
这……我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哥哥的做法似乎有点太过了。
“后来有一天，我听到妹妹在痛哭哀嚎，原来是哥哥死了，据说是被恶毒继母毒死的。妹妹吃不下睡不着，整日整夜都在哭泣。渣爹和继母来看她，她愤恨地瞪着继母，渣爹骂她，让她不要相信外面的流言蜚语，哥哥是得急病而死的。就在这时，一向柔弱的妹妹突然像疯了般冲向继母，用随着匕首在继母身上乱捅。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渣爹都没来得及阻止。妹妹的手法还特别准，扑过去一刀就割破了继母的喉咙。继母当场断气，倒在血泊里。渣爹的脸色青白，说这是首相的独女，现在死了只能由你偿命。听到这里时我真是为这个妹妹担心。
“我原本想看妹妹接下来的命运会怎样时，却突然回到了现代。待我再回来时，房间又换了女主人。”
表姐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看向了我。
我问：“怎么不说下去了，换成了谁？”
表姐看着我说：“她也不能算是女主人，因为只是偶尔来一下。这间房间的大门一直紧锁，似乎成了禁忌之地。但她身份不一样，可以偶尔进来。她的面孔很模糊，声音也很模糊，我看不清她是谁。偶尔会有侍女跟她一起进来，侍女的声音却很清楚，大意是说当年捅死继母的妹妹被送去死亡之地，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会做终身守墓人，这间房间便被视为不祥之地。”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响，顿时明白了。
当年黑城堡里的黑乌鸦曼伯雅公主就是这个妹妹，在阴湿昏暗走廊上遇到的睡袍小男孩就是她的哥哥。
我惊得完全震住，再接不上话。
表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一直觉得她的声音有点耳熟，只是有些模糊，我听不清。”
城堡小侍女笑了起来，看向我，“你该不会觉得像她的声音吧？”
“真有点像。”表姐居然点头，“只是无法肯定。”
“这、这怎么可能？”我结巴起来，“我去过异世，但没去过你所说的房间。”
“那你经历了些什么？”表姐好奇问。
我拿出之前和城堡小侍女一起看的卡片，简要说了下死亡之地、苦寒之地还有城堡小侍女的故事。当然，隐去了我和某人的暧昧。这个我没法说，也说不出口。
表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城堡小侍女，“看来你们比我经历的要凶险得多。”
“是。”我说。
我们一直聊到晚上才分开。城堡小侍女和我回酒店休息，表姐回租住的公寓赶论文。
我疲累不堪，倒在松软的床上就睡着了。
清晨，淡淡日光透过窗帘落了进来，我才醒来。
这一觉睡得够长，从晚八点到早七点。
受到的震动太大，一时消化不了。
城堡小侍女还在呼呼大睡，但她昨晚睡得比我晚。
坐起半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发现三条未读微信，全是表姐凌晨四点发来的。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其实那个女人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就是你的声音。虽然我看不清你的面容，但我肯定这个声音就是你。
“随后我引你说出你的经历，但显然你的经历不包括这间房间，我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这件事情还没有发生。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你、我还有她都有不同的经历。我甚至看到了未来，虽然所有人的面孔都是模糊的。”
我握着手机，一时呆怔。
“你怎么了？”城堡小侍女不知何时醒来，打着哈欠问我。
我长叹一声，穿上拖鞋下床，把手机递到刚坐起身的她面前。
她快速读完，“我早知与你有关，她看着你时表情古怪。”
“洗漱吧，”我叹道，“中午还要赶飞机。”
中午十一点，川流不息的机场，我避在角落里打通表姐的手机，“是我，表姐。”
手机另一端却是表姐的沉默。
我说：“我想知道，你当初是亲眼见到那个言情小说中的美男，听到他说话，看清他面容，才失常的吗？”
这是我一直想问表姐的话。
“是。”表姐声音微颤，“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为他发疯失常。”
“他对你说什么？”
“他说如果我能画出最后结局，我就是他命定中的人。可我想来想去，画来画去却总画不出结局，他最后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眼前。我就像疯了般重复画那些画，疯了般找他，直到被你发现。”
“那夜我发现你……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你是真在跟他说话吗？”
“不，我是在想象与他说话。”表姐的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你在异世不是见过他吗？你有没有为他着迷，有没有像小说里的女主角那样与他谈恋爱？”
我惊呆了。
“是了，一定是了。”表姐忽然失控地笑了起来，“我一直没问，就是怕这是真的。他本来是我的，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缘分，是我先认识他的。”
我摁断了手机，眼泪涌出。
我还没告诉她我与精灵女王的缘分，那个小小的美丽得全身发光小女孩的故事。
手机再次铃铃响起，屏幕显示表姐的名字。
我再次摁断，发了条微信过去：“我从没抢过你的缘分，只是上天借助你的手，让你成全我的缘分。他是我的故人之子，刚出生时就与我订婚。这段故事，我以后再告诉你。”
几分钟后，表姐回我微信：“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是我先认识他的。”
我哑然失笑。
轰鸣声响的机舱里，城堡小侍女漫不经心地画着画，我好奇地凑过去看，“你已画了半个小时，画的什么？”
“美男。”城堡小侍女头也不抬地答道，“但我画功有限，画不出来”
我看着她画纸上的凌乱线条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城堡小侍女抬头看我，“我其实见过他。”
“谁？”我的声音微颤。
“你在异世遇到的美男。”
我震惊地盯着她，“你不是说……你一直在做挑粪侍女吗？”
“是，但不影响我见美男。我像你表姐一样也有事瞒着你。”城堡小侍女扔掉画笔，“其实我也偷偷地潜入墓穴，发现了那座被玻璃罩盖住的黑塔，也看到了塔顶沉睡的美少年。”
我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城堡小侍女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又拿起画笔在纸上乱画，“我的血也能降低玻璃罩的热度，也成功掀翻了玻璃罩，但没能像你一样把黑塔放到尸骨洞穴外的空地上，黑塔没能迅速变大变成真正的黑塔。但我拿出了美少年——我当初以为他是一具小小的蜡像。他也真像一具蜡像，摸上去是奇异的光滑，我还偷吻了他一下，因为他实在太美太美了。”
我紧紧盯着她，“你现在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些？”
“登机前几分钟，你表姐打电话给我了，告诉了我她与你的异世美男的缘分，还把你们微信聊天的截图发给我……”
“然后呢？”我屏住呼吸。
“没有然后，”城堡小侍女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美男子不是你的，也不是你表姐的，是我的。”
“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花时间精力与你一起研究异世，就是为了能找到回异世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