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诺特微僵一下。
她笑得愈发灿烂,眼神更清纯无辜,“当心路滑,摔着就难看了。”
吃得打饱嗝的我正在书房翻阅未读完的公文,却见柏诺特带着冷风进来,甩下大氅,径直而入,“下回不要让那女人来御书房。”
他还从未受过女人的这种侮辱,哪怕被当初被吊铁索炙烤,也没受过。
“哪个?”我蓦地醒悟,“你是指爱芙?”
“以后有我在的地方,不要让她出现。”
我怔了一下,还是爱芙善解人意,刚说了不会出现在有他的地方出现,省得我为难。
心下对柏诺特有些反感,“发生什么事了?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干吗。”
柏诺特的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
“好了,好了,你饿了吧,我带你去吃早餐。”我将公文合上。
柏诺特的脸色似乎变得铁青。
***
排污管道改建工程正式开始,我亲自来到开工的地方,忍着恶臭,看着原有的管道被小心打开,挖出一堆堆粪土。
管道工头和排水工头分别向我汇报他们的计划。他们是在看过一些翻译稿和图纸后制订了一部分计划。我拿看修改后的工程图,管道工头小心地向我解释,不时指向几条重要线条。排水工头也展开他的图纸,对我说起他的初步计划。
柏诺特坐在不远处的走廊上,冷眼旁观。
管道工头和排水工头走开后,城堡总管又上前对我说:“我们目前人手严重不足,我向伯恩大人请求调取一半兵力,但被驳回。”
恐怕不止是驳回,城堡总管脸上还出现大片淤青。
被伯恩打的?我怵了怵——看起来就像鬼面似的。
“你的事等会儿再解决。”我说,等会儿问问柏诺特吧,我也不知这儿调兵的规矩是什么。
我又唤来管道工头和排水工头,将一份新的翻译稿交给他们,就转身离开了。
御书房内,我问起调兵的事,柏诺特冷言嗤笑,“若调走了兵,谁来守卫城堡?”
现在内忧外患。内有丧尸隐患,外有外敌蠢蠢欲动。
我头痛欲裂,按着太阳穴长叹,“你这领主不好当。”
柏诺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并不说话。
“这样吧,我们高价从民间招兵,就能缓解人手不足的问题吧。”我说。
柏诺特又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他老用这种眼神看我,让我很不爽。
见我微怒的表情,柏诺特微扯唇角,勉强解释道:“三年雪灾,活下来已是艰难,就不要肖想平民们身强力壮了,个个跟弱鸡似的,恐怕连铁铲都拿不动。”
所以,从民间是招不到合适的壮丁了——我有些挫败,那该怎么办?
大概没有比我更失败的穿越女了。和书中看到的穿越女不一样,我没有金手指、没有随身空间,也没有贵人相助,一切的一切只能靠我自己。
忽然,我想到一个点子。
“把城堡里所有女人都纠集起来,帮忙建工。”
城堡里不少做粗活儿的侍女体形大,城堡也不短吃,身子骨没准比外面男人好。
柏诺特愣了一下,猛地大笑,“你疯了是不是?”
我却极正经道:“我没疯,你别小看女人的能量,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狠。”
“女人有这么大力气吗?”柏诺特大笑不止。
“重活儿仍归男人,女人做轻点儿的。现在是生死存亡时刻,每个城堡人都得尽自己的力量。”
我不顾柏诺特讥嘲的眼神,说做就做,打开御书房大门,对侍从主管命令道:“现在立即召开全城堡大会,所有女人必须到场。”
侍从主管一惊,可还是立刻恭敬应下。
柏诺特冷冷看着我,“你太不听话了,不怕我对你那两个同伴不利?”
“你若杀了她们,整个局面会立即失控,你无法想象我会做出多可怕的事情。”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他死死瞪着我,我也死死瞪着他。谁也不让谁。
侍从主管匆匆回来,禀报道:“领主,一刻钟后城堡所有女人都会在石厅集合。”
“好。”我说着。
他终于败下阵来,收回瞪着我的眼光,或是知道大势已去,懒洋洋地坐回安乐椅上。
***
“各位,现在到了你们为城堡略尽绵力的时刻了。因为丧尸之乱,城堡现在严重人手不足,急需你们的帮助。”站在石厅的高处,面对下面挤满满的女人,我扬声道:“我一直认为你们不比男人差,甚至在很多方面胜过男人。你们的聪明、坚强、勇敢将成为我们城堡最闪亮的星。”
这个比喻让很多女人低呼出声。
从未有人将她们形容为“城堡最闪亮的星”,而现在就有,这个人还是高高在上的领主。
现场气氛明显放松了很多。
许多女人似乎还松了一口气,我微有诧异。
后来才知道,她们中有人听说过把女人剁成碎块给男人吃肉的故事,现在一看到把人全叫到石厅这么大阵仗,全都骇然,以为也要被洗净宰杀。但现在称呼她们为“最亮的星”,自然就不会了。
当我又鼓动性地说了一些话,提出让她们参加管道改造工程的事后,得到了她们的积极响应。
她们几乎是立刻应了下来。
让你做事,说明你有价值,你有价值,就不会死。
做苦工比做肉块好,至少仍活着。
当然,这些我事后才知道。
高呼领主万岁的石厅里,只有两人脸色阴晴不定。一个是坐在我身后王座上的柏诺特,一个是挤站石厅边上的伯恩。
***
让女人参与工事的结果令人意外。
原以为女人力气小,干不了多少活儿。可膀大粗圆的侍女撸着袖子一上阵,比男人差不了多少。除了特别重担的粪土不能扛外,其他的都能做。
力气差点儿的侍女戴着口罩抡着铁锹铲粪土,一铲接一铲,干得十分卖力。
女人们的到来使干活儿的男人的精神也兴奋起来,或许出于不想输给女人的心态,他们干起来活儿更起劲了。
整个工事呈现出一种热火朝天的氛围。
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柏诺特冷眼旁观,从未对我批评或表扬,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伯恩对我的笑容倒是多了不少,也真诚了一点。
爱芙仍殷勤地每日为我做早餐,我酷爱美食,自然来者不拒。
但爱芙无法接近我。她每次想靠近我时,柏诺特就会倾国妖姬一样挂在我身上,搂得更紧,死活不下来。
柏诺特粘得我更紧了,几乎寸步不离。
爱芙没有机会,自是气恼的。
但她仍温柔似水对柏诺特说道:“有领主陪伴在您身边,您真幸福。”
原以为柏诺特会像往日一样摆出一副面瘫脸,谁知却冷冰冰回应:“那是当然,像他这样的男人可不多。”
……
不知是夸我还是他自己。
爱芙柔情万分地看向我,“是的,领主是独一无二的。”
这彩虹屁拍得我舒服极了,难怪人人都想被捧着,我竟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柏诺特的面色更冷了。
“你走吧,领主一会儿还要去御书房。”他硬邦邦地说。
爱芙也不生气,依然笑得温柔,“那我就不耽误领主做正事了。”
从我身边走过,貌似一个不稳,差点摔倒,我反应极快,将她扶住。她顺势滚入我怀里,“谢谢领主。”乖巧得像一只甜蜜无比的小猫。
我即使不是男人也被她打动,简直太温柔了,柔得无法让人拒绝。
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男人死在温柔乡里了。
但一对上柏诺特那张死人脸,我吓得连忙推开她,“没事了,你先回去。”
“是。”她仍然不生气,笑得更甜蜜了。
“领主,”她凑近我的耳朵,呼出的气息甜丝丝,“我明天给你做更好吃的带过来。”
“嗯嗯,好。”
眼看柏诺特就要出手拎开她,我忙将她推出房门,砰地一下关上门。
柏诺特余怒未消,仍瞪着我。我摊开双手,“她出去了。”
柏诺特忽然伸手递给我一样药包,我好奇地接过,“这是什么?”
“万一新婚之夜我们没换回来的话,你就把这个放在爱芙的水杯里,她会腹泻一整晚。”
“……”
“你必须照做,否则就会影响我的名誉。”
“唉,新婚之夜就非得做那个吗?”我长叹一口气。
柏诺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说呢?”
“等等……”我隐约听说佩儿一直卧病在床,也就是那个大屁股情妇,病情时好时坏,“你的另一个情妇最近好像不大好。”
柏诺特微微扯唇,显然清楚我说的是谁,“少管闲事。”
“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她太臭了,不想她靠近我。”
“……”
——
我偷偷去看了佩儿,她的房间果然很臭,尿味掺杂着古怪的腥味迎面扑来。
佩儿虚弱地靠在床头,“抱歉领主,无法下来迎接。”
“没事没事。”我连忙说,本想令侍女打开窗子,可看到她额头上的一块湿毛巾便打消了主意——可能有点发烧。
隐隐约约,我还从佩儿身上闻到一股难闻的异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