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双簧
大太监得了君逦旨意，这就出宫往丞相府宣读去了。
却说这丞相亲眷本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人声吵醒，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束手押送到会客厅。
御林军严阵以待，个个持械静立一旁，吓得其他人压根不敢说话。
只有丞相老母，虽已是耄耋之龄，但多少是经过风浪的，惊吓之后很快反应过来，随即便得知自己儿子造反的消息。
“孽畜！孽畜啊！”
老太太直接气急攻心，缓了好几天才意识清醒，如今大太监携天子旨意而来，她命令丫鬟搀扶自己起来，跪下接旨。
大太监尖细的声音诵读着君逦写下的丞相做出的累累罪行及惩处措施。
“嗬——”
老太太差点没一口气缓过来，泪流满面，伏倒在地。
“求陛下明察，丞相府上下四十二口人未有半分参与那逆子密谋，举府上下愿协助陛下早上捉拿逆徒，唯愿陛下收回成命，宽宥我等无辜妇孺！”
养心殿内。
君逦玩味笑道：“那老夫人真这么说？”
暗卫点头称是。
“答应她。”
暗卫吃了一惊，委婉提醒道：“陛下，斩草不除根，今后恐有大患。”
“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君逦挥手让他靠近，低声吩咐一番。
早朝之上，百官依次进言完毕，君逦给沈云轩使了个眼色。
沈云轩会意出列，慷慨陈词。
“陛下，丞相如今仍逃窜在外，其亲眷仍关押在府中，不若早日判治罪名，以儆效尤。”
其他官员不知还有这件事，纷纷抒发己见，讨论起来。
君逦见火候差不多了，开口道：“既如此，那便依沈卿所言，即刻将丞相府上下打入天牢，以亲疏程度论处罪名…”
“陛下…陛下…冤枉啊！”
君逦皱眉，沉声问道：“何人殿外喧哗？”
很快，一名武官拱手回道：“启禀陛下，是丞相母亲，此刻正携丞相府众跪在殿外。”
“简直大胆！陛下圣颜其实这些罪妇乱臣得以窥瞻的？”
反应这么激烈，心中岂不是有鬼？
君逦暗暗记下此人，摆手道：“诶，爱卿此言有失，善政者必兼听明断，老夫人既喊冤，必然有其根源，来人，带她上来。”
皇帝都已经下令，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老夫人便在搀扶下颤巍巍走入大堂，还未站定，便已拜倒。
“尔等为何喊冤？”
“陛下，老妇乃罪臣之母，今携府中四十二口人亲陈冤状，逆子狼子野心，罪该万死，只是我等着实不知他所图谋。”
“此等不孝不忠之人已被老妇亲执家法，剔出门第，伏祈陛下明察，我等愿悉数上交罪臣在任期间所获赃款，并倾全府之力为陛下捉拿罪臣略尽绵薄，以报陛下圣恩。”
君逦装出一副大为感动的模样，感慨道：“本朝自立国以来，向来有连坐、株连之传统，只是朕昼夜思索，觉得这一人之罪何至于累及他人，若能戴罪立功，岂不是更能彰显德政仁治之名？”
皇帝这么说，自然是同意老夫人冤情，予以赦免之意了，这一番言论引得朝上不少言官深以为意，除了六部尚书还心怀鬼胎，其他人纷纷被皇帝的胸襟胆识和能力所折服。
君逦将众人神色一一纳入眼底，接着道：“丞相府所抄没赃款充公，等量减少赋税，下朝之后即通知至各郡各府。”
这项仁政在民间赢得一片叫好声，百姓在赋税之后仍有余粮，吃了饱饭，纷纷赞扬当世遇上了好皇帝。
当然这是后话，民间的议论也鲜少传入京都的重重宫闱中。
下朝之后，君逦往御书房而去，批了几张奏折，便觉得有些口渴，便随口问道：“御膳房近日可是新得了银耳燕窝的熬法？”
良久不见人回应，甫一抬头，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正静立在幕帘前，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君逦吃了一惊，正要叫人，那人从阴影中走出来，原来是白綦烨。
“…”
君逦无奈道：“缘何不做声？”
“皇上如此认真处理国事，微臣岂敢打扰？”
他自然不会说是瞧着小皇帝灯下伏案的身影颇觉新鲜有趣，一时恍然竟然看入了神。
君逦知道他是取笑，但自从丞相谋反之夜后，自己忙于处理后续事宜，竟还未与对方好好道谢，便也不计较他的打趣了。
她还未开口，白綦烨便若有兴味的道：“今日朝上竟有幸看到一出双簧记，可比天天听那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腐儒吵来吵去有趣多了。”
君逦斜睨他一眼，“你早已看出，又何必问我？”
“要问的当然不是这件事。”
白綦烨信步走到君逦御案前，微微俯视君逦眼睛问道：“那夜我赶来前，听闻兵戈声激烈，细细观之，发觉这一队兵马竟是罕见的武学奇才。”
君逦一噎，看着白綦烨鹰隼般的眼睛，不自觉往后坐了坐。
“我朝有如此强手，不该高兴么？”
“是该高兴。”白綦烨步步紧逼，“但正因为有如此强手才更加可疑，举朝上下竟未有得他们丝毫信息，陛下是何时培养的能兵强将？”
眼见他越说身子越低，都快压到自己身上，君逦捏了把大腿，骤然清醒，咳了咳，故意用帝王威仪的声音道：“国家机密，无可奉告。”
白綦烨被她逗笑了，也知道不能逼的太紧，直起身，顺着台阶转移话题。
“对了陛下，微臣救驾有功，能否讨个封赏？”
君逦瞪大眼睛，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这人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财富权势样样不缺，还要封赏？
赏他良田千顷，美婢数十也不知能不能打发得了…
似乎是察觉君逦心中所想，白綦烨面色微沉，强调道：“微臣可不要身外之物。”
君逦有些头疼，视线转了一圈，只好从腰带扯下个半月型玉佩。
“这…这玉佩乃是盂兰国瑰宝，朕偶然得之，不胜喜爱，日夜带在身边，现今便赏你了。”
君逦信口胡诌一番。
白綦烨接过，却是仔仔细细收好了。
